第四章    二性一位之结合的神学理论

第十五节     二性一位之结合的超自然性与奥秘性

一、二性一位的结合是一种恩宠

受造的本性之能被容纳于唯一天主的位格中，是绝对超自然的。这完全是一种恩宠，也就是说，是天主所白白赐予的超性的礼物（gratia unionis神3：2，11）。

安提约基雅的圣依纳爵明确地称基督为意即恩惠的礼物（致厄弗所人书17之2；十二宗徒训言10：6）。

二、二性一位的结合是一个奥迹

二性一位的结合是一个狭义的奥迹；所谓狭义的奥迹，就是未经天主启示以前，理智无从知道的信仰之奥迹，即使在天主启示以后，我人也不能积极地揭露其内在的可能性。它是受造物与天主的独一无二的结合，宇宙间没有一种结合与它相似。圣奥斯定说它是“特殊而又奇妙或奇妙而又特殊的收纳”（susceptio singulariter mirabilis vel mirabiliter singularis；论斥责与恩宠11：30）；邓1655，1669。圣保禄称基督的降生成人与救赎工程为“从永世以来即隐藏在创造万有者天主内的奥秘”（sacramentum absconditum a saeculis in deo，厄3：9）及“伟大的虔敬的奥迹”（magnum pietatis sacramentum弟前3：16）。

教宗良一世说：“如果没有信德的维系，二性二位的结合是无法解释的”（Sermo，29，1）。

二性一位的结合是基督信仰的中心奥秘，一切其他的奥理都从属于它（护4：27）。

第十六节     反对二性一位结合的论证

二性一位的结合既是最高深的奥迹，它是超越人的理智的，然而由于信仰与科学中间的和谐，它与理智并不相悖。因为这个缘故，理智可以伸辩反对这项信理的种种论调。

一、自天主位格方面言

基于接纳人性的天主位格的特性（ex parte assumentis），有人认为二性一位的结合与天主的不变性相违（楷索Celsus；奥力振驳楷索书4：14）。

对于这个问题，我人可以答复：道成人身是天主以外的工程（ad extra），它在天主本质内之不会引起改变，正如创世之不曾引起天主内在的改变一样，因为它只是永恒不变的决定性在时间中的执行而已。同理，道成人身的后果也没有在天主本质内促成变化；事实上，取了肉体后的圣言，完善一如往昔，毫无增减可言。圣言既没有变坏，也没有转佳，因为自永世以来，在他的美善中，就以最高方式蕴蓄了人性的一切完善。圣言加上人性，一无所增，正如天主加上世界，一无所增。唯一的改变是在人性方面，那就是人性被提升到参与圣言位格的境界（圣多玛斯Sent., 3 d. 6. q. 2. a. 3 ad 1. In persona composita quamvis sint plura bona quam in persona simplici…tamen persona composita non est majus bonum quam simplex.）。

二、自人性方面言

由于人性的特性（ex parte assumpti），有人认为每一个单独完整的人性是一个位格（hypostasis，person），那么基督的人性也具有一个位格。

要解答这个问题，必先确定性（nature）与位格（person）的关系。在自然界，每一单独完整的自立体（substance）或天性（nature）为它自身而存在，因而成为一个位格。但是天主三位一体的奥理和降生成人的奥迹使我们知道，在个别完整的天性与位格之间是有差别的。仅仅是一种思想上的区别（distinctio pure mentalis），不足以解释这项教义，必需要有一种真实的或具事实基础的思想的差别（real or virtual distinction）。

（一）有人反对这一真实差别的理论，他们认为依照这个理论，基督会缺乏每个人所具有的一种完善。然而，教会的训示告诉我们，基督是一个完整的人（perfectus homo邓40）。维护真实差别理论的神学家们（如士林派神学家素阿勒兹），认为基督内没有受造位格（created subsistence），并不是一种真正的缺陷，因为一种无限高超的完美即圣言的天主位格，代替了受造的位格。根据他们的看法，这个理论与教会所宣布有关基督的完整人性，与在人性方面基督和我们本质相同的道理，并不矛盾；因为这项道理有关人性本身，而位格则是加入人性的一种新的完善。基督人性的本身有成为一个位格的可能，然而事实上，由于他的人性被接纳在圣言的位格中，所以成为一个位格的可能性并没有实现。

素阿勒兹认为，当一种发自天性而与天性迥异的位格形态（mode of subsistence）加入时，个别完整的人性就成为一个位格。基督的人性没有这种位格形态，而代之以另一种受造的实体形态，称为结合形态（modus unionis），它使人性与天主性彼此结合。

多玛斯派神学家承认不仅在天性（nature）与位格（hypostasis）之间，抑且在天性（本质）与存在（existence）之间，有一种真实的差别。他们宣称当人性接受存在时，就成为一个位格。基督的人性本身并无受造的存在，而具有非受造的存在，由是而具有圣言的位格。多玛斯派神学家们的立论根基是：圣多玛斯的基督内惟一存在的理论（The unicity of being in Christ神3：17，2）。然而我人可以追问，圣多玛斯所说的基督内的惟一存在，是指存在本身（esse existentiae），抑或指位格的存在（The being of the suppositum）；后者比较更近真实。见de unione Verbi incarnati，a，4：Esse enim proprie et vere dicitur de supposito subsistente.在同一节中，圣多玛斯又阐明基督的双重存在：“对第一问题应当说，人性的存在并非天主性的存在。但是又不可干脆地说，基督依存在而言是两个，因为永恒的天主位格对两种性体的关系，并不相同”（Ad primum ergo dicendum，quod esse humanae naturae non est esse divinae. Nec tamen simpliciter dicendum est quod christus sit duo secundum esse,quia non ex aequo respicit utrumque esse suppositum aeternum.）。

（二）司各脱斯派学者承认在天性与位格之间，只有一个具事实基础的思想上的差别（distinctio virtualis 或distinctio rationis cum fundamento in re.）他们认为当人性独立存在，未被纳入较高的位格时，就成为一个位格。位格不给天性增加新的完善。基督的人性之所以不成为位格，是因为他的人性被纳入圣言的天主位格中去了。假如基督的人性自二性一位的结合中退出，它将自成一个人性的位格，而不需要加上任何完善。对于这个理论，似乎特别值得考虑下面的意见：本性与位格的差别与位格存在的基础，依照这一理论，就成了纯粹消极的东西了；而把最高的完善给予天性的，似乎应该是积极的东西。

希腊教父们（如拜占庭的雷翁修Leontius of Byzantium +543）强调：基督虽然没有一个单独人性的位格，他的人性却并非没有位格（）。虽然基督的人性自身不成位格（hypostatic），它却是被纳于另一性体的位格之中的enhypostatique，。

三、自两方面言

关于天主性与人性彼此结合（ex parte unitorum）的问题，有些人以为有限的人性与无限的天主性不能彼此结合，因为两者之间隔着无限的深渊。然而，这一意见只证明二性结合为一性的不可能性，天主教教义也承认这一点，但因二性继续保存它们的完整性，造物者与受造物中间的差别也依然存在。

天主的无限性正是圣言位格除了天主性外，又拥有人性的理由。天主的无限性亦能证明道成人身的适宜性。按照“善与人同”（Bonum est diffusivum sui）这名格言，善的本质在于将自己传予别人，天主以最完善的方式将他无限的完善传予受造者，自是最相宜的（神3：1，1）。

人性基于它所有的精神禀赋，具有一种能被提升到天主位格的“服从潜能”（Potentia oboedientialis神3：4，1）。

第十七节     二性一位的结合与天主三位的关系

一、二性一位之结合的实现

二性一位的结合是由天主三位共同实现的——信理

第十一次多来道会议（675年）所议决的信辞，有如下的一句：“必须相信天主三位共同实现了圣子的降生成人，因天主三位的工程是不可分割的”（邓284）。第四次拉脱朗大公会议（1215年）定断：“天主三位共同实现了天主独生子耶稣基督的降世”（Unigenitus Dei Filius Jesus Christus a tota Trinitate communiter incarnatus.邓429）。道成人身既是天主圣爱的工程（若3：16；若一4：9），应该归属于天主的爱——圣神：“他因圣神降孕”（宗徒信经）。

圣经把道成人身的行动归于圣父（希10：5），也归于圣子（斐2：7）及圣神（玛1：18—20；路1：35），证实了天主三位行动的一致性。

圣奥斯定作证：“童贞玛利亚的受孕与基督的诞生，都是天主三位的工程，万物受造于圣三的创造行动”（论三位一体2：5，9）。

道成人身为圣三的共同工程之内在原因是：天主三位所共有的天主性，是天主一切对外活动的泉源（Principium quo）。请参考本书三位一体论第二十节。

二、二性一位结合的终点

只有天主第二位降生成人——信理

攻斥萨培里派理论（圣父受难说）的各种信辞，与圣经一致，只承认天主独生子或天主子的被动降生、莅临尘世（若1：14；3：16—17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