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论集-无神论与基督徒-天主教图书中心--天主教文学,书籍,图书,书库

在这一部分里，我们首先要对无神论的定义加以描绘，其次，我们愿意解释一下几种重要的无神论，随后，我们讲到无神论的一些起因，最后在批判及反省无神论的理由之后，我们面对无神论向今日基督徒生活的挑战作一个反省。

按今日宗教社会学和宗教哲学，并在基督启示的光照之下，我们应该区分和澄清下列几个名词所代表的意义。

无神论	无信仰（不信）	无宗教
有神论	信仰（信）	宗教
反神论	反信仰	反宗教

有神论，是一个信仰的态度，在思想价值的平面上，视神为世界的创造者和主！信仰，原则上是个人自由的态度，是整个人间最高价值的关系！宗教，这里所说的是狭义的宗教！是有神论和信仰在

时空中的具体化，制度化。这具体化及制度化是在象征中，所以有圣事，教会组织。……等等。有神论、信仰、狭义的宗教，可统称为广义的宗教。

无神论否定神，狭义言之：在他思想价值观中没有神的概念，无信仰是对信仰的匮乏。缺乏对超越价值的奉献，和自由决定的关系！表达无信仰的方式甚多，在本段第二部分，我们将要论及。无宗教主义是对宗教的匮乏，广义言之：无宗教主义包含无神论，无信仰和狭义的无宗教主义！

反神论，是以反抗的态度向有神论挑战；反信仰，是以一种反抗的态度向信仰挑战，反宗教，是以一种反抗宗教的态度向宗教挑战！广义的反宗教主义包括反神论、反信仰、以及狭义的反宗教主义！

无神论的形式多不胜数！大概可归纳成以下诸形式：在宗教历史中的无位格神的无神论，实践无神论、宇宙无神论、人文无神论、政治无神论。

无位格神的无神论：这在宗教历史中常见的。有一些宗教，他们承认有一个最高但是是无位格的原理；有时，他们也信别的鬼神，但是这些鬼神都隶属于这个最高无位格的原理！在中国的诸宗教中，首先对「道」的基本观念应当谨慎地反省，该仔细分辨，意识到在道家真正教义下的微妙信息！一九七O年会在台湾作过一个价值系统的研究，其调查的结果是：有三分之一的人认为神是一个抽象的原理。主张这看法的，大部分是大陆人和客家人，其中男多于女，年青人又比老年人多，与所受的教育

程度成正比，而其中佛教徒又比信奉民间宗教的人多，基督徒在这点上与非基督徒无大差别，无信仰者倾向同意这观念的最多（注一）。有一个问题是相当有趣而且值得我们去探讨的：在中国最古老的传统中，本来有一些近似位格的概念：上帝、天……等，这概念后来慢慢成为一种无位格的最高原理，就像我们在道家、儒家的俗化潮流中发现的一样，尤其是在佛教中特别显著！究竟这演变是如何发生的？真值得我们加以研究（注二）。在印度人的宗教观里：与其说他们倾向于位格神的崇拜，无宁说在深处实在是倾向于一个无位格的绝对！但是对这一类的宗教，是否我们能立即归之于无神论？我们应对这事别具慧眼，透视到这「无位格」的形式下人能够有一种更真实的有神观！可能这「无位格原理」的说法只是愿意保持神的超越性，避免对神的概念产生过度人性化和入世观的危险！道德经所谓：道可道，非常道……莫非就是这意思？不可否认的，佛教尤其是小乘，在开始时是无神的，是最标准最典型的无神宗教，他们不认识一个有位格的创造神（注三）。但是，涅槃和倾向绝对的这种意识又意味著什么？（注四）

实践无神论：实践无神论是在实际生活上，生活得像一个无神论者！所以，纵然在理论上接受神存在的概念！即使接纳基督教义中的天主圣三，但是，在他的具体生活上却看不见任何来自他信仰的影响！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有神论者！在具体的生活上毫无影响意思是：在我们生活、家庭、团体、国家、重要的决定上，从来没有正视过神的存在！所以神的概念在人生活的事件上，不占任何角色。所以，实际来说：不论有神与否，人的生活依然故我。在这种生活形态里，天主实际上是死的，虽然在他的概念里，天主好似依然存在著。再进一步来看：这种无神论遍及今日的生活，这普及的程度实在令人吃惊！对于声色之娱，物质消费和享受的欲望遍及各处！这是接近实践无神论的境界（见咏十

4；十四；五三2），人依靠的不是天主，而是他自己的马（依三十16），信任的是他自己，而不是雅威的诺言（耶十七5）。实践无神论常常暗示著转向虚假、偶然、暂时的神像！如：战争、富饶、政治力、财富、名誉、发展……等等。这是一种中空内容的有神论！是在新旧约中先知们不遗馀力所攻击的对象，为了保全雅威唯一绝对的尊威！从社会调查中看出，实践无神论可能与中国社会中的人文主义和唯物论有关。这调查指出，在台湾今日的价值体系，依次是：家庭——幸福及安全——世界的和平——内在的和谐——舒服的生活……等等（注五）。

宇宙无神论：各种宇宙无神论最基本的理论是一样的，它们认为世界是唯一的现实，除此以外，别无现实的存在，宇宙或大自然就是存有。这看法是彻底地相反希伯来人的信仰，在他们的信仰中他们认为雅威是完全不同于世界的，祂是最卓越的创造者，由虚无中创造一切！由这种宇宙无神论的元型里导出了西方宗教中的两种宇宙无神论形式！这两种形式，拙见以为在中国的思想史中亦若隐若现。首先是所谓的泛神论，泛神论源自古宗教，他们把宇宙、万物、神、浑然成为一体，于是万物皆「圣」！均是具有「神性」！精灵论，物质有灵论都是属于这一类的，古今哲人中，能在斯多噶、王阳明、斯诺萨、黑格尔的思想里觅得此痕迹，而民间普及的印度宗教信仰、道教的生及生命的核心观念里也有这色彩！其次是所谓的唯物论，若是有些人想世界没有任何神明，一切皆物质！物质是唯一的存在，于是想取消任何非物质的因素，这一类的人是纯粹的无神论者！因为只有物质存在，生命没有其他的原理，没有任何神的干预，没有任何精神世界！这一类的思潮我们可以在古希腊的原子主义，费尔巴哈，马克斯，恩格斯，史达林，毛泽东……等人的思想中发现。

人文无神论：这类无神论的最基本态度是以人取代神，为此人从不给神留有任何余地！这类的无

神论有时会成为一种反神论（注六），人文无神论可由四个角度来说明：首先在理论方面：人根本不需要关于神的任何假说，像科学无神论就是这类的看法，他们以为世界的一切能够也应该由宇宙内在的定律来解释（注七）。一种极端理想的人文主义也是在此范围内，有人认为他们简直是无神的默西亚主义（E．Bloch）；其次在情感方面：他们主张一定没有神的存在，否则，世界上那会充满著恶？卡缪认为若是在这情况下还有神存在的话，那简直是「荒谬之神」了！再由自由和权力意志方面观之：一定没有任何超过人的神存在，所以尼采，沙特，麦曼（Merleau-ponty）……等人主张：人是自由与意义之源。最后由伦理方面观之：如果神存在的话，无疑地人应对这神负责！那在这负责的行为内就已包含了这人对自己的最深疏离了，于是，神是无法能存在的！主张这看法的有费尔巴哈，他以「人类即新神」的口号来强调这论点！马克斯也以「宇宙无阶级社会是神」的说法来说明这种以人替代神的人文无神论。

政治无神论：在人文无神论中那些力主若神存在则与人的自由，权力意志或是人的伦理上的圆满有冲突的学者，有朝一日取得政权，统治国家时一定强有力地攻击宗教和神。他不遗余力地运用政治力量来推动无神论，特别是在年青人的教育上！这实在是今日最凶悍的无神主义，充斥于今日世界的现实中，在此无需仔细描述。

在简介了一些无神论的形式之后，这一部分要探讨一下无神论的起因！无神论的起因甚多，有政

治上的、理智上的、心理上的、哲学上的、也有神学上的，这一切起因在今日已经不是个别单纯的存在著，而都是混合而且彼此掺杂著！下面我们试从各方面来说明这些起因：

神话：首先，神话能是无神论的起因之一。在历史上我们观察到一件简单的事实：许多原始宗教的教主们是以一种不大合理或是过份拟人化的方法来把神介绍给同胞。有时这些现象不只是在原始宗教中，在别的宗教中也有，甚至在中国远古的宗教神话故事中也看得到。这种说法是如此地希奇古怪，甚至于连最基本的水准都未达到。于是生活在这些宗教境遇中的知识份子开始考虑了。这些神话真实的成份有几许？或者只是一些用来控制群众，恐吓儿童的故事和恶梦？在这种情况下若走到极端，这一群知识份子在否定那些希奇古怪的神话之时，连带神也一并否定了，于是神话成了无神论的起因之一。

极端的一神主义：基督徒的信仰，基督徒的神，虽然和神话描写中的神全然不同，但是在基督徒的文化史中，新旧约中的一神论，在某种形式下好似接近上面说过的那些外邦人的神话！这现象使得有些在精神生活上非常高超、纯净、和细腻的人否定了基督徒的天主观和宗教制度（注八）！这也形成了无神论的起因之一。

知识和信仰的区分：无神论更深远的起因，似乎是蕴涵在中世纪末叶对于信仰和知识的区分！当时认为知识最确实的形式是来自客体本身的显明性，信仰虽然也是理智的行动，但并不是最确实的，因为它缺乏内在的明显性，他靠的只是天主启示的权威而已。信仰的内容，因为是奥迹：像三位一体，降生、恩宠……等等，所以没有清晰明显性的可能！一个人接受了这内容是因为天主启示了！这类权威性的信仰，只是理智能接受！因为明显的知识是外在的，至少是导向信仰“Non enim

crederet nisi Videret ea esse credenda”（注九）。在传统的信证神学中，在信仰行动前先要了解一些因素，这一连串的因素是基本神学的主题，譬如：历史性的启示有无可能？若是可能，是否可信呢？耶稣基督是天主的使者吗？祂的宣讲和奇迹在历史的平面上能证明吗？圣经又是怎样的一本书呢？等等诸如此类的基本问题。对这一类问题的知识只能说是伦理性的确定。信仰是绝对确定的，因为是恩宠通过意志而影响理智接受（注十）。所以在信仰的层次上，理智是意志的俘虏，这只是因为在意志上有虔敬愿意信仰的态度“pius affectus credulitatis”（注十一）。在这些分析下的结论是：根据多玛斯的思想，在信仰的平面上，理智从他自己内在的本性中疏离了，所以信仰和理智好像是对立的。这理论深远地影响以后数世纪，直到今日，这对立使得理智要求著得到自身的独立自主，这倾向导致科学的发展，这发展走向极端了，于是成了否定宗教和信仰的意义的人文科学主义，又是一种无神论的起因。

生活的经验：人在世界中生活的各种经验也会是无神论的起因之一。首先是一种相对和暂时的经验，毕竟是否真有一个超越的奥迹，这经验是否是确实的？不会是一种主观主义吗？有时候人对自我的体验倒像是被织入一个大的宇宙或是大自然有机体里，他觉得自己这样就是圆满的和被珍爱的，他也不觉得在这有机体之上需要有一个天主。但是另外有一些人，他们却有著完全不同的经验，他们也认为自己的经验是相当确实的，究竟那一种人的经验才是真确实的呢？可能无神论是相当正确的，可能黑格尔的精神发展辩证法是真实的，基本上人的经验是无法完全解说的，对在人类生命中这种不能完全解答的问号，我们岂能就简单地以「神」一字了结？或者是我们应该对这种人类天性中的奥秘完全地肯定及尊重？对这问题海得格的意见是：对于人本质的定义，永不能是一个答案而只能是一个问

题（注十二）。其次是一种矛盾、纷乱和分裂的经验，在人的生活中，人常面对著三种问题：在存在平面上对于病痛和死亡的困扰，在精神的平面上对于荒谬无意义和孤独的困扰；在伦理的平面上对于罪和罪恶的困扰，在这一切问题前人觉得恐惧和焦虑！这恐惧和焦虑能使一个人完全失望！于是有人问：「若是有一个天主，她怎能如此忍心地让人类历史中发生这一切不幸？她怎能残酷地让人肩负这沉重的生命担子呢？」最后，结论就出现了：「神到底是否愿意或不能阻止恶的发生？如果祂不能阻止，那她是无能的。祂若是能加以阻止而不阻止，那祂就是邪恶的！祂若能够阻止而且愿意阻止恶的发生——世界那里来的恶？」这岂不是引出了无神论的逻辑推论（注十三）？接著我们要论及的是一种责任和自由的经验，若是没有神能把人从不幸中救出来，人就得自己掌握住他的命运和将来！这种自由是不允许任何一位像立法者一般的天主来干涉和限制的！也不允许要求人要交出一份良心的帐目；如果神是实有的，人对世界的责任就消失了，也毫无内容了！不少人在放弃宗教的当时有著一种体验，他们经验到自己好像是从一种压力中被释放出来！这释放使他对这世界有了一种新的约定，是自由和责任感的约定！最后，在人的生活中还有一种怀疑论和不可知论的经验，这经验也能使人成为一个无神论者，这经验的来源是因为在世界中日益增加的对立多元思想潮流！在这些多元的哲学思潮，生活方式，价值系统之前许多人无所适从，对这新兴的多元意理无法抗衡，于是，只有从这时空及思潮中退出，所谓的退出就是力主怀疑论与不可知论。这退出究其根源多多少少受到结构主义和科学主义的鼓励和支持，因为结构主义是想在世界内在的系统和结构上发现其最终意义！而在今日，极端的结构主义，在哲学方面，有关神的超越现实是以怀疑论和不可知论的观点来解释。科学主义却使人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有形的、可见的、可感觉到的、以及已显出的世界中。于是在怀疑及不可知的

论点下无神论就如此形成了。上面介绍的都是在生活的种种经验中引起的无神论。

政治因素：政治因素也会引起无神论的产生。由于圣经的启示和希腊人对于真理和知识的探索，基督徒们发展了今日的科学精神。由于有这种科学精神，才产生了今日的文明，和与它有关的一切，例如复杂的社会大机构，经济权柄和生活的奢侈……等等。基督教的国家藉著这种科学精神及勤奋的工作，发展得很快，且日益茁壮，早在几世纪前，他们已经利用其他国家民族的资源来发展自己的国家，他们运用高压的手段为的是得到这些资源。所谓的高压是包含著不公义、屠杀、利用、暴力、镇压、以及贬低当地的知识份子……等等不光明的手腕！在这情况中，基督徒们建构了一些天主的假面目，这事实，以宗教社会学的观点来看是最自然不过的了。他们这样做，为的是给这些不公义的社会结构一些合法的气息！今日有一些我们用来传播福音的框架，是和那种使人无法接受的社会秩序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就是这样，问题发生了：因为基督教的国家为了统治上的便利，塑造了神的一些面貌，并且在这框架中宣传著福音，为此，如果有人叛乱，反对政府和国家的同时也背弃了基督徒的神，那我毫不觉得惊奇，因为在这些国家中，神的真正面貌已经被统治者歪曲了！他们为了掩饰自己在政治结构上的不公义，无法不创造一些神的假面貌来自我辩护，无神论的马克斯主义就在这背景中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它不断攻击宗教的原因实在是来自这类政治性的宗教缘由，他在当时情况中认为：宗教是属于意识形态的上层结构，是能过去的，是来自人类所受到的疏离压迫，在这种疏离过去了之后，宗教也该有个结束了！于是无神论就如此产生。

深隐的因素：若是论及导致今日无神论产生的最深隐因，绝不是在于教义上、政治上、或是社会上种种因基督徒的有罪或是错谬态度的后果。在我们深入探讨后，恍然大悟，原来，对犹太主义和基

督主义怀有最深破坏性的，莫过于唯物或是唯心一元论！它们是从内在彻底地相反犹太基督徒的神观！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在—「天主子」宪章中，对「天主」有著如下的教导：「有一个真的，生活的天主天与地的创造者，又是天与地的主宰，是全能的、永远的、无限的、不能予以辙悟的，在理智与意志以及在一切美善方面，是无限的，祂既是独一无二的，完全单纯的，是不能变的神体，那么，就应该被宣称为：论事实、论本质，都与世界不同（有区别），在祂自己内以及由祂自己，是至福的、且是无言可喻地超越在除祂以外所存在的，所能想像的万有之上」（注十四）。这是我们信仰中神观不可缺的内容。这内容在它本身具有著一种紧张，这紧张是天主的绝对超越，超越得与受造物如此截然不同的紧张。天主是绝对超越的，受造物却是如此偶然的，有限的。在人的心灵中，完全保持这种紧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更易于走向任何一种唯心或是唯物的一元论。确实，在一元论中逻辑系统是比较容易建构起来的。理论的架构也比较明显，通传起来也比较容易。这种一元论方才是我们信仰上的威胁，它似是而非的面貌，使接受的人走向无神主义。在古今哲人中主唯心的思想家有：巴尔麦利代（Parmerides），伯罗汀（Plotin），斯诺萨，王阳明；费希特（Fichte），黑格尔（Hegel）……等等？主张唯物的思想家有：古希腊原子论者欧伯克（Holbach），麦特利（Mettrie），费尔巴哈；狄德洛（Diderot），马克斯，巴克宁（Bakunin），黑格尔，恩克斯……等人。

在介绍了各种无神论的形式以及形成无神论的主要原因之后，我们现在要进行的工作是设法了解

那些反对无神论的主要意见。在这些意见中它们试图从各方面去消除反抗有神论的主张，包括：从宗教社会学、深度心理学、科学主义、对恶的经验、人文主义、政治经济的不正义、虚无主义、不可知论、怀疑论……等等。

首先应当声明的是：我们不需要静态地显示神的存在，但是我们得指出在思想上前后的连贯性：有神论的正确意义实在应表达出：信神是符合人对自己最深和最彻底的询问！对天主的信仰是一种绝对个人的、自由的、不可追悔的，负责的向生活的天主圣三完全投顺和献身，这投顺和献身包含著一种完全的信任，是一种超过理性的全然信赖！于是，更好说我们在这里是解释我们对天主的经验。

首先以传统的方法来证明天主的存在是始于柏拉图、亚里斯多德，而圣奥斯定则将其应用在他的神学论题上。多玛斯所用的是著名的五路证法，笛卡尔，斯诺萨，莱布尼兹，渥尔夫（Wolf）在圣安瑟莫本体论证的光照下再度反省，但是康德顺序地批判本体论证，宇宙论证和神学论题，费希特和黑格尔却在他们的怀疑论系统中去解说在历史批判思想的光照下，面临著虚无主义、不可知论、及怀疑论，我们接受一个事实，这事实是：从人的经验看来，对于信仰本身，人的理性不能要求一种内在的明显性和有说服力的基础。我们接受这个现实：人类存在的本身实在是大有问题的！

我们承认，我们无法以有说服力的，具有内在明显性的合理逻辑论题来剔除无神论，我们也没有积极的、令人信服的、合理的明显性去澄清无神论的论点是站不住脚的；换句话说：我们无法指出无神论内在的虚假！因为最后无神论者之所以选择无神论是基于一种基本抉择，这种抉择是没有办法以合理的内在明显性来反证！基于同样的理由，这样也显出了无神论对有神论的攻击是不合理的：因为他攻击的出发点是一个自由抉择的行为，在那里，有神论无用武之地，于是也不能反证！那么无神论

的出发点实在是大有问题了！马丁布泊（Martin Buber）的故事把这事表现得很清楚：一位博学的启蒙运动者听到 Rabbi Levi Jizchak of Berditchev 的消息，便去拜望他。当他进到拉比的房间时，听见他一面走一面在沉思中说：「但是，他毕竟是真的！」（他是在讲著他信仰的真理）。那位学者听到这话在抖颤著，拉比转向他，非常平静的说：「我儿！那些梅瑟法律的学者，那些你笑过他们，认为他们在你身上浪费不少唇舌的人，他们实在无能把天主和他的王国放在你面前的桌子上，老实说我也不能。但是，请考虑一下：可能那是真的！」（注十五）

在另一方面我们能从先验法指出，绝对的怀疑论，实用主义，或是康德的「批判」把人的认识及决定狭义地限制在直接、可感觉的经验中，而否定了他自己在人类意识动态上的能力。这是人类在认识上最内在的结构，它包含著一种隐密的需要！他需要有形上能力的可能。就是说：在理智上，人的理智能有行动是先假定人都有一个绝对基本的普遍概念：就是「是」（即：存有）。在意志上，人也需要有一个绝对的价值作为标准，否则，难以对一个有限的价值作一个决定！这是所谓「有形上能力的可能」的需要！至于是否把这两种假定当作一个现实，那是属于人自由选择的范围了（注十六）在梵蒂冈第一届大公会议文件的光照下更具体的结论如下（注十七）：

（1）人类的知识是有能力从偶然的现实中得到客观和需要的真理！藉此能到达一个批判的实在论，这是走向木体论的出发点。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藉这能力而达到！

（2）建构一个实际的木体论是可能的，这是在能够肯定一个有位格的绝对存在和宇宙的创造者之中方能发掘的先验价值和鹄的！

（3）在人类学里可以说明人的精神性，人的精神生活是倾向以天主为中心的道德生活，这道德生

活有超越世界上生活的因素，而且，也能认出人的社会幅度（注十八）。

更具体的、有神论的假说指出信仰的合理性；这假说能表达在下述几个简短的形式中：

（1）若是天主存在，对于那充满问号的人类存在的最终来源已经不成问题了！因为天主是一切存在的基础，是存在本身！

（2）若是天主存在，那么人类存在的现实是相当有把握的！天主是一切现实最终的堡垒！

（3）若是天主存在，那不断发展的现实是不会没有目标的！天主就是它们最终的鹄的！

（4）若是天主存在，那出现在存在与不存在的边缘上的世界现实，就没有归于虚无的危险！天主是所有存在现实的本身！

（1）天主的存在能给人类的生命一种最内在的合一与认同，这能攻破所有虚假和死亡的威胁！因为天主是人存在的最终和绝对的泉源！

（2）天主的存在应该给人类生命一个最终的意义！相反空虚、空无、无意义、和荒谬的威胁！因为天主是人存在的最终意义！

（3）天主的存在应该给人类生命带来一种益处和价值，排除一切罪恶、毁灭、消失的威胁，因为天主是最终的价值，拥有人存在的一切希望！

b．祂并不像一个自然神论的天主，高高在上，远在世界之外，就像一个绝对对立的「东西」一般？

c．祂是绝对超越和内在的，无限和绝对的存有，但是却出现在有限和相对的现实中。

d．是一切中最真的事实：在最极致的意义下，祂是「万有的核心」！

（1）天主的存在指出所有的现实：无论是我、是宇宙、是社会、都无法与其根源一致！

（2）天主的存在指出可疑的现实本身是毫无基础的、无意义的、无目标的，所以无论在本质上或在存在上它都需要一个绝对和最后的基础、意义、和目标。

（3）无神论本身对人类的现实，无法给以任何基础、意义和目标，也无法回答这基本的可疑点！

从假说到接纳天主的现实，成为一个有神论者，这其中的步骤就是信仰！

（1）是属于位际的平面，在这平面上不只是有客观的理论判断，也有价值判断，这种价值判断假设包含著潜意识的评价，本能的驱使、价值的倾向、兴趣……等等。

（3）是非常合理的，因为是基于人类存在的可疑点，在今日，我们应该找出这引起争论点的可能性！

（4）是一个过程，不断地由不信走到信！从迷信到信任，由怀疑到安全！从理性主义到完全信任性地向绝对超越的奥迹开放！

由上文对无神论的探讨，无形中对于我们自己的信仰有著一种挑战！这挑战也可当作读者们研讨反省之用（注十九）：

a. 我们天主的面貌是否是成熟的？而且能在人类的理智前面合理地解说祂？

b. 我们的生活实在是作证著天主的存在？无可推诿的一件事实是：不论基于多少其他理由：在政治上的、伦理上的、社会和经济上的……事实上，基督徒是引起近代无神论的原因之一。

（2）为了要在了解和理论上对抗无神论，我们需要知道无神论的理由、起因、和形式。

（3）我们需要有内心开放的态度，因为其所以产生有神论和无神论两种不同的基本态度是基于人的基本抉择，这一类的事无法仅以理智的辩论加以解决！

（4）我们更需要有一个谨慎的鉴定：与作战的反神论，譬如：共产主义，不论是交谈或是合作，一定是有意义的吗？因为问题是在于：应当如何戒备？而且是在什么条件下，在那一个层次上能交谈和合作？

三、为什么许多人说中华民族缺乏很深的宗教感？而印度民族似乎是相反的？

五、你以为一张怎样的天主的肖像合乎现代一般中国人的思想和人生经验？

注一：Grichting, W., 台湾的价值体系，台北，一九七一，页三五二。

注三： Pannikkar, R., Nirvana and the Awareness of the Absolute, in: Whelan, J．P．The God Experience．Essays in Hope, New York 1971 81. 99．

注四：景耀山著，佛教问题之一——「无我」或「非我」？神学论集15#，页一二三~一三三。

注五：Grichting, W., 台湾的价值体系，台北，一九七一，页三五一。

注六： “ Without Atheism there is no room for Messianism ” Bloch, E., Das Prinzip Hoffnung, Frankfurt 1959, 1413.

注七：每日新闻科学记者合著，叶松龄译，向神挑战，改造人类生命的科学，高雄，一九七四。

注八： Robinson, J．A．T. Honest to God, London 1963．Dewart, L., The Future of Belief.

注十三： Social Sciences Publishers, New York 1948, 198 Quoted from曾仰如著：宗教哲学；台中，一九七四，无神论的证据，页一二五~一三九。

注十八： S．Congrégation de, l’Education Catholique, L’enseignement de la philosophie dans ies seminaries, in: La Documentation Catholique LXIX（19 Mars 1972）、262-2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