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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仁大学神学论集 第36号

耶稣童年叙述中的喜讯和基督论


这篇文章的主要课题是讨论在玛窦福音和路加福音开始的章节中,所谓的「童年叙述」在基督论中有什么意义。换句话说,这些传记形式的叙述和初传的核心信息所宣讲的基督有什么关系?和福音的其他部分所逐渐展露的耶稣有什么关系?
对于这些叙述的初步研究发现意年叙述的文学类型和其余的福音不相同,它自成为一个单元,犹如「福音中的福音」。
从马尔各福音来看,这些叙述显然不属于初传教义的一部分,这一部最古老的福音丝毫不提耶稣童年的奥迹,喜讯的传报以若翰洗者的宣讲为开始(谷一2-14)。路加虽然特别精心地报告了耶稣的童年,但是在宗徒大事录他一点也不影射耶稣的童年。好像他认为在初传的宣讲中不穿插这个叙述更好,因为「十二」宗徒之所以承担创业的重任,是由于他们「从若翰施洗起」、就一直陪伴著耶稣,并且作耶稣复活的见证人(宗一21-22)。初传言论的起点是若翰的洗礼和宣讲(宗十34-43)。
此外,这些叙述和其余的福音不是来自同一的口传,即不是出自宣讲公开生活,苦难与复活的同一个口传。它们是来自那些亲身经历耶稣童年生活的人的回忆(家人的回忆),纯属传记性的叙述,并加以修饰而写成的。这样使人更具体地知道一些初传的中心人物——耶稣的出身和来历。
虽然如此,福音作者们以这种传记方式所表达的神学要比福音的其他部份更为深刻,更为显明,更有份量。它们是在传记框架中的宣信,表明耶稣自他生命的开始就启示了他存在的意义和逾越奥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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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内涵。在某些写书的情形下,先写出结论会使整个著作过程比较容易。我们发现童年叙述即是如此:它是在耶稣复活之光下介绍小耶稣,因为逾越奥迹使耶稣的身份显明了。
这样,我们可以明了这些叙述的特点:它们已把默西亚的头衔加在初生的婴孩身上,并指出他是复活的主,和他所担负的救恩职务。所以,在他身上整个救恩史完满地实现了。这个诞生的婴孩是至高天主的恩赐,他涵盖了旧约预许救恩的中心及将来复活显现时所有的圆满(若我们阅读童年叙述时注意这些神学背景,将会在婴孩身上发现默西亚和神的头衔:达味之子:路一27、32、69;二4,玛一1,20。默西亚和主:路二11,参阅一43;玛一17-18。厄玛努耳:玛一23。圣,伟大,光,充满了神,至高之子,天主子:路一32、35;二41、51。他的默西亚职务:国王,路一32。民族和万邦的救星:路二11、22等)。
如此看来,在许多方面引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在文学方面:这些叙述的文学类型和风格与福音的其他部份大为不同,显示出它们的形成时期较晚。在历史方面,虽然它们与福音其他部份拥有共同的。背景(后来我们要谈此点);但这些叙述在许多要点上彼此不协调;它们引人进入美妙奇幻的世界:天神显现,启示性的梦,在人前指引的异星,东方来的贤士……等等。它们在历史上真实到什么程度?或者它们在什么意义下可被称为历史?在神学方面,这个在传记性叙述框架中所发挥的神学,到底有什么涵义?为什么福音作者把一个传记性的事实加上神学意义,而后将它做为整部福音的开始?这些叙述究竟是富于神学意义的历史,或是按神学所创造的历史呢?
文学、历史和神学三方面是有密切关系的,童年叙述不包括在早期教会所宣讲的内涵中。它具有特殊的文学类型,很明显地是一个后期发展的基督论,并以传记性叙述形式表达出来。因此产生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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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问题:为什么圣史用这样的神学做福音的序言?它在整部福音的结构内有什么意义?因为我们知道福音是耶稣基督以其言行公开宣讲天主的国(参看宗十36;教会宪章5)。
因此,我们需要继续追寻问题的答案。首先探讨童年叙述的本质,文学类型和方法,然后在它是序言观点之下,直接从它们所包含基督论的信息著手研究,才会看出它对福音的其他部份有什么意义。这样,我们将发现以上所提各个问题的答案.最后,籍著研究这些叙述的历史性,及其所含喜讯的诠释,我们把它们与系统的基督论综合起来作一些简短的反省和总结。
现在我们进入童年的福音的文学分析。我们以诠释工作开始是为了使进一步的神学反省得到一个坚固的基础。我们不在一些特殊点上做细节的分析(这些工作繁多,而且有些是争端很多的问题,例如:这些叙述的来源与福音作者的编辑工作的关系;这些叙述与旧约的关系,特殊的细目等)而是试图介绍新近大致为人所接受的有关这些叙述的一般性的诠释。
首先我们注意到这些叙述在福音的结构上占有独特的地位。这些叙述相当的简短(福音共有八十九章,它们只占四章),正因为它们的独特性,更显得简短,但却供给了基督徒生活和敬礼在比例上相当丰富的材料。此外,它们对于确定信仰的中心——耶稣是真天主亦真人——有极大的帮助,因为这些叙述一开始就清楚的肯定耶稣自降孕母胎起就是天主子;另一方面,对耶稣诞生生动的描绘,显示了他真实的人性。
诠释学针对童年叙述的独特性加以研究,它的发展可分三个主要的阶段:
1、注意到童年叙述的方式、内容和来源与福音音的其余材料很不相同,因而产生它们的历史真实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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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福音中童年的两个叙述之间的差别极大,更使它们的历史性问题尖锐化。
3、越来越普遍地认为这些叙述是基督论的传达工具:福音作者们藉它们表白在教会内的信仰。因此圣经学家在新的光照下看历史问题。
现代诠释学已经找到解决此问题的方法,就是从它的形成的过程为出发点。我们已经知道它的形成是从逾越奥迹发展出来的。换句话说,它是以耶稣的死亡与复活,在历史中生活的耶稣。福音作者们从初传宣讲的信仰中心——逾越奥迹(参阅宗徒大事录的初传言论二23、32.三14-15;四10,十39-40;格前十五13-14),重新再注意在教会的不同的传承中耶稣的言语和行动。他们寻找根源以澄清信仰的奥迹:耶稣的先知性行动。在这个形成的过程中,他们的首要兴趣不在于写传记,而是宣报耶稣以言以行所带来的救恩喜讯。因此,随之而来的问题是:福音作者们为何把这些童年叙述放在福音中?基督徒很自然地愿意多知道一些耶稣的生平:他的家庭,他的祖先,他诞生的地方,他的早期生活。但是,难道这就是把童年叙述放在喜讯中的主要理由吗?有一些诠释学家提到它们可能有辩护作用,特别是在与若翰洗者的对比上要表示耶稣大于若翰。可是这个理由不足解释这些叙述的丰富内涵。
今日诠释学家的倾向是:构成这些叙述的主要理由是在于基督论的神学发展。教会传承早已包括耶稣童年的传记性叙述。玛窦和路加看出可以把这些历史写成文章,做为传达基督论信息的工具,阐明耶稣在降孕母胎的那一刹那就是天主子,带给世界救恩。因此,他们把这些叙述放在福音的开始,因为福音就是宣报天主在耶稣身上带给世界的救恩信息。这观点说明了这些叙述的本质和特性,它们是真实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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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叙述不是纯粹传记住的叙述,而是查报耶稣从降临在人间之初即是救世主、默西亚。降生的耶稣实现了全部旧约的救恩许诺,和开始救恩的喜讯。所以它是真实的福音:宣报救恩的许诺已在耶稣身上实现。
天主复活耶稣,举扬耶稣坐在他的右边,乃是宣称耶稣为主、默西亚和天主子。这个思想可以在下列章节中找到:宗二32、36,五31,十三32-33;罗一3-4,斐二8-9。这些地方清楚的区分耶稣光荣的复活和死亡以前谦卑的服务。耶稣是经过了复活才受到光荣。但是这个初步的基督论反省可能被人误解,好像耶稣的天主性只是复活的后果,是被附加上去的。这种错误的解释不符合初期教会团体在福音中表达的信仰,因为那时的教会相信耶稣在行职务时已经是默西亚和主。复活不是在耶稣身上增加了些什么,而是把耶稣原有的身份清楚地启示相来。所以马尔谷在他的福音中告诉读者,耶稣受若翰洗礼的时侯,已经是天主子(参阅谷一11),虽然马尔谷在整部福音中仍然坚称宗徒们于耶稣在世时,从来没有认出耶稣的光荣身份,耶稣自己也从未把自己清楚的显示给人。第一部福音只在耶稣死后藉著一个人的作证讲出此奥迹:「这个人真是天主子」(谷十五39)。这样,马尔谷保存了对基督论的初步反省。
后来编写福音的人采用了马尔谷的材料,并继续发展对基督论的反省。根据他们的看法,耶稣行职务时已逐步向门徒们揭露他的身份。玛窦记载门徒宣信耶稣为默西亚和天主子(比较玛十四33和谷六51-52;玛十六16和谷八29)。若望明白的讲出耶稣先存的天主性(若八58;十30;十四9,十七5)。这种基督论在福音写作的过程中不断地发展下去,进一步地肯定在耶稣的洗礼和职务上已显示他为天主子。若望在序言中还肯定耶稣是自永远就有的圣言成了血肉,这是真正的降生神学。玛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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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路加甚至以童年叙述在耶稣的降孕、诞生和早期生活中发展此基督论。初传用于复活上的几个思想,例如宣告耶稣的天主性,圣神的行动等都放在耶稣降孕的事件中(马尔谷用在耶稣受若翰的洗礼)。天使来报若瑟和玛利亚这段信息也具有同样的意义。当基督论的反省发展到在耶稣降孕时已肯定了他的天主性,于是天使和人们可以顺理成章地宣讲耶稣是谁(此为天使报告牧童和三王来朝的意义)。有人反应良好,立刻前往朝拜新生的婴儿(三王和牧童,依撒伯尔,西默盎和亚纳),有的人却满怀敌意黑落德和那些不接受耶稣的人(路二34)。由于耶稣的身份,从他生命的开始,直到后来公开传教,他的生活都有一个特征:并非所有的人接受他的先知性行动,此项行动导致他的死亡。
综合以上所说的,我们可以确定童年叙述是真正可靠的福音:它宣报了耶稣的天主性身份上肯定他诞生是为拯救世界万民,在他身上实现了天主的救恩许诺。
这个逐渐明确的基督论也使我们得以确切的断定童年叙述的文学类型。它是以传记形式表达一个神学信息,它首先要强调的是肯定耶稣自降孕和诞生之时就具有天主性。这个论点为本文诠释童年叙述的决定性的因素。假使不注意这神学观点,则这些叙述将变成纯传记式的历史,失掉它们要表达的中心思想。这神学内涵也影响了童年叙述的文学结构。
玛窦福音的文学结构可以分成几个不同形式的段落:
首先玛一1-17是族谱。玛窦藉著族谱告诉我们,从耶稣的祖先可以得悉耶稣的身份,耶稣是厄玛努耳(天主与我们同在),达味和亚巴郎的后裔。
18-25节记述一个显现。天使向若瑟报告玛利亚有孕之事,更进一步的解释耶稣具有什么样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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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若瑟——达味的一个后裔,接受了圣神在他的妻子胎中孕育的孩子,使耶稣也成为达味之子。如此,玛窦简明地道出耶稣拥有怎么样的身份:连味之子,默西亚和天主子。
诞生白冷和东方的三王来朝是「事件性」典型的叙述,对它们应作如下的解释:诞生的地点是在(连味城白冷)强调耶稣达味之子的身份;外方人远来朝拜耶稣是为了强调他为亚巴郎的后裔,而亚巴郎是一切信者的祖先。
黑落德迫害婴孩的叙述是一出包括三幕的短剧,最后以一句先知话结束:(1)圣家逃往埃及:二13-15(参看欧十一1)。(2)白冷及其邻近地区的婴孩遭屠杀:二16-18(参看耶卅一15)。(3)圣家从埃及回国并定居纳匝肋,使先知的话得以应验。黑落德敌视诞生的婴儿——犹太人的国王、启示了耶稣未来的命运。根据我们的分析,童年叙述愿意表达:耶稣在天意的安排之下,重新经历梅瑟在埃及和以色列的出谷,好在他身上完成了以民奔向自由的经历。他的身份和命运在定居纳匝肋一事上得到了最后证明,因为耶稣将以纳匝肋人的身份开始传道(参看玛四13)。
总之,我们可以说玛窦愿意藉著文学结构答覆两个问题:耶稣是谁?他来自何处?族谱和天使的报告答覆了第一个问题,其余的部份解答了第二个问题。
路加的文学类型比较复杂,困难重重。基本上他的叙述分为七个片段:(1)关于若翰洗者的预报,(2)关于耶稣的预报;(3)玛利亚往见依撒伯尔.(4)若翰洗者的诞生、割损和取名;(5)耶稣的圣诞(报告牧童)、割损和取名;(6)耶稣被敌于圣殿,(7)在圣殿中找到耶稣。路加的特征之一是在全部叙述中不时出现若洗洗者,此点是玛窦的叙述所没有的。路加愿意不断地把耶稣和若翰对比。这个平行的对照是结构的基础,是诠释学家用心推敲出来的。最近美国圣经学家 Raymond Brown提示,路加的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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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叙述是在两个不同的阶段编写成的。第一个阶段发挥若轮洗者和耶稣之间的对比,分为互相对照的两段:

关于洗者若翰的预报 一5-23
依撒伯尔怀孕和赞颂天主 一24-25
关于耶稣的预报 一26-38
依撒伯尔赞美玛利亚一39-45、56
论及若翰洗者:一56-66
用成长的次题过渡到他的公开讲道:
一80
论及耶稣:二1-27,34-39
用成长的次题过渡到他的公开讲道:
二40,52
II  关于二者的诞生,割损,取名和将来使命的叙述
I  两个不寻常的「受孕领报」
 
A
A’
B
B’

这一个并行结构蕴含著神学意向,企图表示耶稣比若翰洗者优越。第一段的顶峰是依撒伯尔赞美玛利亚为耶稣的母亲(「在女人中你是蒙祝福的,你的胎儿也是蒙祝福的。吾主的母亲驾临我这里,这是我那里得来的呢?」一42-43。第二段路加在耶稣的行实中显示耶稣大于若翰:天使报告牧童耶稣的诞生,并且称耶稣是主、默西亚。耶稣受割损之后被抱到圣殿;在那里,西默盎充满圣神,预报这孩子将来要成为普世的救主。
此后路加多添了一个不同的材料,以第二阶段的对比来增强神学的信息,并解释之。但是他却因此破坏了第一阶段的并行结构。第二阶段的材料包括了玛利亚和匝加利亚的赞主曲。它使原有的神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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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更明朗化了:若翰只不过是耶稣的前驱,而天主在玛利亚身上的奇妙作为实现了救恩的许诺。耶稣十二龄讲道的记述也表达了同一意义。第二阶段牵强地穿插于第一阶段中,却因此说出路加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表达其神学思想。
此外,我们也可以发现下面的几个因素:
(1)                        全部童年叙述可以用「预报——实现」为轴心而分成两部份(一5-56预报;一57-二40实现)。
(2)                        实现部份不同的「次题」使人看出文学的进展:成长的「次题」(一80关于若翰和二40、52关于耶稣)和玛利亚默存心中的「次题」(二19、51)都常出现。
(3)                        路加编辑材料时,没有忽略时间次序:领报、诞生、割损,取名。叙述中有著正确的编年指示:一5、24、26、39、56、57;二1、22、41。
(4)                        整个叙述自圣殿中开始,也在圣殿中结束。
许多作者认为这些叙述是关于耶稣童年的演述(midrash),这种论点引起不少的争论。童年叙述到底在什么意义下、可作如是的了解?演述文学是把旧约中的一件事或一句话,按当代环境的需要加以注解。它是一种使后代的人更容易了解、和应用旧约经文的文学作品。演述是解释旧约的作品。
童年叙述不像这种狭义的演述,因为在这此一叙述中引证的旧约经文不是用在解释旧约,而是用在解说耶稣这个人。它们不是把过去的旧约经文变成富于现代生活意义的,而只是拿出旧约的经文来「类比性」的注解耶稣事件。这样,它们是一个新创造的演述,是基督徒的演述,不搀杂过去的著作,是一个新的事件,即天主在基督内的伟大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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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童年叙述不是为使人更容易了解旧约,而是在旧约的光照下更认识耶稣其人,因为在旧约中救恩许诺的内涵中去领会耶稣,使我们对他的了解有一种连续性。
但是,另一方面,圣史对耶稣来临新事件的反省是用演述的方式表达出来。在此意义下,童年叙述可以称为真正的演述,意思是说:圣史对旧约圣经的反省,使天主在耶稣身上做的新事件重新在现在活跃起来。因此我们也可以看出,即使用文学方法来分析,基督论的观点仍然是这些叙述的中心,影响著它们的进展:耶稣自降孕、诞生时就拥有的天主子与默西亚的身份是救恩的中心,是基督论反省的中心,因为在他身上使所有旧约许诺得以实现。
文学的分析指出这些叙述的本质,结构和文学形式,以及基督论的内涵。现在要问它们在整部福音中的意义,它们是否可以做为福音的前言?现代的诠释学家确是这样想的,在此引证Raymond Brown新近出版的一本书关于此点的解说:
「童年叙述属于福音的一部份自有它的意义。不管它们是不是历史,是不是建基于目击证人的作证,在教会的传承中是否有先存的文学,玛窦和路加都认为这些叙述适合作耶稣一生的前言。若把它们的价值放低(会发生过这样的事)或与整体的福音分割,则违背了福音作者们的原意,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些叙述是传达福音信息的适当工具。」
童年叙述是以苦翰的宣讲和洗礼作开端的福音之前言。但是按照我们以上的分析,它们仍是福音:报导救恩,也是福音书的导论。它们只是以不同的方法来解释耶稣的生活,行动和终向。
最古老的一部福音,马尔谷福音,把前言缩短到只剩下一句话:「天主子耶稣基督福音的开始」(谷一1)。这是极为强有力的肯定,出自写福音当时所在的团体的信仰。它肯定在宣讲和先知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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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中的耶稣是默西亚、天主子。马尔谷在此不谈耶稣的出身,而用这个导论性的宣信来准备他未来的职务。
相反的,若望福音把对耶稣身份的肯定追溯到他的来源,说他早已先存于天主父的怀中。耶稣是圣言与天主同在,他降生成人来启示我们救恩的圆满。所以在耶稣的职务中若望所发挥的主题常与最初的主题有关:耶稣是普照世人的光明,是给予活力的生命,是问明一切的真理,是领导人走向他生命根源的道路。根据若望的基督论观点,耶稣的降孕是圣言的降生,故若望丝毫不提耶稣的降孕。
玛窦和路加在这些叙述中仍然采取中间路线,他们比马尔谷作了更多神学的反省;但是没有若望的降生神学。我们可以用 Brown的话称他们的基督论为「受孕的基督论」。马尔谷肯定在宣讲行动中的耶稣是默西亚、天主子,用耶稣受洗时天主的显现来确认这一点;这是此福音独特的开场白。然而,受洗时对耶稣身份的声明,有时也能让人误解为收养的意思,换句话说,耶稣在受洗以前不是天主的儿子,而是在受洗的那一刻,天主收他为义子。马尔谷提前在耶稣受洗时宣告他的天主性以避免与耶稣复活的注解混淆。童年叙述在它们的「受孕基督论」上也走这条路线。天主在创造行动中使耶稣成孕,因此他是天主子、默西亚和主。显而易见的,此天主子的身份不是义子,而是圣神的化工。可是这些叙述没有若望(若一1、14)和新约的一些基督论诗歌(斐二6;哥一15)所持的降生看法:耶稣自降孕时就是天主子。晚期的神学反省把这两个不同的思想方式合并为一:在天主怀中先存的圣言。(若望)降孕在童贞玛利亚的胎中(玛窦和路加)。
综上所述列推断出:童年福音做为整部福音的前言,是为澄清耶稣降孕人间时的身份,不涉及先存问题。它们补充了马尔谷的观点!但尚未达到若望福音的神学反省,处于基督论的中间阶段。此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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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论是在复活事件的启发下展开的。
做完上述的分析之后,我们可以探讨本文的主要问题:什么是童年福音的基督论信息,和它们做为福音的开端富有什么神学意义?
由于文学类型和表达方式的缘故,童年叙述常被人当作纯民间传说的故事来诵读。相反的,我们却看到它们是在逾越奥迹的光照下,深刻的神学反省,并且在基督论上肯定耶稣的身份。
在此可拿电影的片头做比拟。一部影片放映时先介绍导演,影星和技术人员的名字,同时穿插一些图片和播放主题曲,预告影片的关键所在,好使人了解影片的进展。从开始的那一刻,片头就导引人进入影片的气氛和情调,并且暗示了主题。当然,看完了整部影片之后,人才知道全部的故事。虽然如此,那些关键点仍然使人容易进入情况,促进了解。相仿的,我们需要从整部福音去了解福音的「片头」,即童年叙述。虽然只有在复活奥迹中,耶稣的身份才决定性地启示出来。可是「片头」开始介绍这个身份的基本要点时,也暗示了它的关键所在,好使我们阅读时,逐渐深入福音的全部信息。
福音里耶稣的先知性态度使他的听者面对三个基本问题:他本人,他的来历和他的归向。耶稣宣告天国已来临,并且在他身上实现了。人们因此要问:这个天国已经在他身上实现的人到底是谁?(参看若八14-28)童年叙述以它们的特殊体裁答覆这问题。
童年叙述指证耶稣是「达味之子」「亚巴郎之子」,又说他来自天主,以一个崭新的姿态出现,他是「天主圣神的化工」,是真正的「天主子」(玛一1、18-23;路一35),生活在历史中却又超越历史。我们唯有以耶稣为天主子的信仰作出发点,方能了解童贞女怀孕奥迹的完满意义。在肯定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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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亚的童贞之前,我们必须先在基督论上肯定耶稣天主子的身份,如果把童贞受孕与耶稣的身份隔离,则童贞受孕的面貌模糊不清。不管是圣经或教会传承提到「诞生于童贞玛利亚」时,在其前常是先有信仰的表白:「由圣神受孕」,这两点是内在的相连著。虽然在此我们也要立刻声明,并不能因此就认为童贞本身不包含天国的末世性记号,而只是愿意说一里年叙述所要表达的主要思想不在童贞这一点。这些叙述描写童贞受孕的目的是为了表达耶稣为天主子的身份,因此,也能使人明白童贞受孕是天国来临的开端。
玛窦和路加两部福音在交织的对比中指出耶稣的超越的来源和至高地位:玛宝暗示梅瑟是以色列民族的救星,耶稣却是全人类的救主。路加以互相对照的两段经文比较若轮洗老(最后一位先知,但比先知大,路七27)和耶稣、主基督(路二11),此点已经在预报和诞生两件事上阐明了。
这些圣经片段也略微描绘了耶稣在生命的开端就迈向逾越觉迹的道路:凌辱和光荣、迫害和胜利。玛窦报导黑落德的叛逆和迫害以及三王来朝;逃亡埃及和回国定居,因为迫害他的人已死(玛二1-15,19-23)。路加讲述耶稣诞生地的寒酸和牧童的活泼信仰;西默盎的预言和第三天在圣殿中找到孩童(路二6-20,34-35,43-49)。
这些奥迹也是天主决定性救恩行动的一些环节,还会使我们发现救恩的另一特点:它普及全人类,不再是以色列人的特权。西默盎的赞主曲清楚地说「启示异邦的光明」(路二32)。
为了表达救恩的普世性,路加把耶稣的诞生与世界的历史相连;耶稣诞生之际、正逢凯撒.奥古斯都出了一道谕旨,命令天下的人都要登记户口(路二1)。玛窦借三王来朝的一幕表示同样的意义:当犹太掌权者敌视诞生的婴儿时,远方的人却前来朝拜犹太人的新生国王(玛二1-12)。如此,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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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叙述不仅说出给予救恩者的身份,而且他已经开始救恩行动。耶稣一进入世界立刻著手救赎人类。虽然这些奥迹暂时隐晦不明,并无妨碍,复活的奥迹也没有发显给全体以民,只是给那此天主特选的证人(参看宗十41)。童年叙述中的证人是那些贫穷的人,那些心地善良听从天上声音的人(参阅路二8-17;四18;七22.玛十一5)。这些救恩事件是耶稣所展开的救恩戏剧的序幕。
因此,无可置疑的,玛利亚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事情默存心中(路二9、51)。路加两次把玛利亚的这种态度插进他的叙述,并不想指出他的叙述,好似直接来自玛利亚的口述一般。其实,他更是愿意邀请我们与耶稣的母亲一起反覆深思奥迹的真谛;因为玛利亚在哪里,教会也在哪里,就像在耶路撒冷的晚餐厅一样(参看宗一14)。
童年叙述是福音形成中的最后编入的部份:最富于神学构思,而可以说「历史性比较少」。它们是神学的导言,包含明确的信息。现在我们要探讨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把童年叙述摆在福音的开端到底有什么神学意义?为什么把这么一个富于神学构思的信息当作前言?它似乎与福音其余的部份有关耶稣奥迹的逐渐展露不太一致。什么样的神学理由促使福音作者们在开始几页就给予后来才要逐渐展露的基督论说明?而此基督论只有在复活的光照下才清楚的。为什么在喜讯的起始就影射到逾越奥迹?
我们认为这些叙述的目的不在于神学的肯定,也不在于启示耶稣是天主子。若这些假定是正确的,那么,童年叙述的目的是要使福音的读者们意识到基督论的视界和要点,洞悉在它们中所发生的救恩事件,给予一个研究和诠释整个「基督事件」的要领与关键,换句话说,我们必需以信仰的光,藉童年叙述中所启示耶稣的身份,才能对救息事件有一个更完满的认识。因为我们现在是用信仰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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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念福音,就如同福音作者们是在复活的光照下看耶稣的行实,也在这启示下写成福音。
童年叙述也部份的答覆了今日神学家提出的问题:耶稣是天主子,因为他救了我;或他救了我,因为他是天主子?整部福音对这种对立性问题,用辩证的方式作答:我认识耶稣是天主子,因为他救了我;但是他救了我,是因为他是天主子。我们是经过救恩事件认识耶稣的天主性;可是这些事件之所以带来救恩,是由于耶稣的天主性。童年叙述指出耶稣的天主性是与生俱来的,先于他的言行,虽然必须藉他的言行举止才渐渐启示他的天主性。这些叙述不否认要认识耶稣是天主子必须经过救息事件,然而它们又肯定这些事件之所以带来救恩,是因为行这些事件的那一位是天主子、默西亚和主。当耶稣完成了使命,被天主父复活时,耶稣不是在天主性上得到什么新幅度,亦非在复活时被天主父收为义子。复活只是更清楚地启示他从圣神降孕起就是天主子。童年叙述从基督论的角度澄清这一点,所以我们认为这基督论有很深的神学意义:它对救恩事件本质的了解,会协助我们解脱对立性问法的束缚。有时我们被对立性问法困住,而停留在神学上无谓的争论中。
这些叙述的神学目的在于使福音的读者意识到,在救恩的发展中,本体的问题也是必需的;一切作用性的神学不可能与本体分开。换句话说,童年福音要指出耶稣在复活中显出来的神圣身份就是他在受孕时所拥有的。而且这个信仰是阅读福音者领悟救恩的视野。换句话说,教会的信众只有在复活的光下才能了解耶稣的行动和讯息的真谛,才能藉著对它们的反省形成正确的基督论。
若我们所肯定的前提是正确的话,则对于童年叙述的历史性,福音研究和系统的基督论,会产生什么后果呢?我们不否认童年叙述中明显的神学观念使我们对它们的历史性研究的产生特殊困难,因为它的首要旨趣在于神学的肯定。我们可能把全部的叙述视为纯神学性的创造,与历史的事实毫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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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但是,这样极端的看法,会犯过份天真的错误,而忽略童年叙述文学类型的真正本质。我们把这些叙述分历史性的三个不同层次来答复疑窦。
第一个层次:正文本身。它们是形成福音过程中的晚期作品(公元七五到八五年)。它们表达了第一世纪末叶的基督徒思想,当代团体对基督的信仰和礼仪,产生这此一叙述的文化背景,甚至刚刚兴起对玛利亚的敬礼。在这些方面,它们都富有极大的历史性作证价值。
第二个层次,应用的史料。虽然二位作者在文学方面互不相干宗同的体裁、结构和内容),仍然有其共同的因素:
(1)耶稣的双亲是玛利亚和若瑟,他们合法地订了婚,但是玛利亚的怀孕不是人为的(玛一18;路一27-34)。
(2)若瑟是达味的后裔(玛一16、20,路一27、32;二47)。
(3)天神报告婴孩的降孕(玛一20-23;路一30-35);玛利亚因圣神受孕,不假借男人(玛一18-20;路一35)(玛一20、23、25;路一34)。
(4)天神给予耶稣的名字(玛一21,路一31,二21),他将是救世主(玛一21;路二11)。
(5)黑落德统治时(玛二1;路一5),耶稣诞生在白冷(玛一24-25,路二5-6)达味城(玛二1,路二4-6)。
(6)孩子在纳匝肋长大(玛二23;路二39、51)。
虽然它们在文学结构上不同,却拥有这些共同点,对这项事件只能解释为圣史们引用了相同的史料,才会和谐一致。因此它们有可靠的历史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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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层次,事件本身。在此,我们必须区分信仰表白和事实。我们可以指出若瑟和玛利亚的婚姻,耶稣在黑落德时代诞生在白冷,定居纳匝助,都是确实的历史资料。但这并不是说其他的因素全非真正的历史。我们也不愿在这些叙述的词句中去寻找狭义的历史性和现代人对历史批判所了解的意义。我们承认立里年叙述的历史性困难比福音其他的部份来得大。我们应该运用文学类型批判的方法努力寻觅解决的途径。
上述的一切可以协助我们在童年福音里区分不同层次的历史性。如果我们想要做更正确的肯定,必须针对每一部份加以详细的研究;这已经超过这篇短文的可能范围了。
关于读福音方面;依据前面所提,这些叙述做为前言,供给了研读的要领。当基督徒读福音时,他可以看出耶稣以先知性的行动逐步地启示他的身份。虽然耶稣公开传教生活是历史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但是,基督徒仍然必须以信仰认识他的身份。
最后,关于系统的基督论,它们只是一个小的提示,也许这些叙述对于今日在基督论所争辩的问题上。提供了一个观点。今日问: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基督论?是从上而下或是从下而上的基督论?是从传道历史中的耶稣往上溯源到他的身份?或从他的先存往下到他的历史,而在历史中以信仰发现他的身份?当然,这些叙述不会给予答案,但启示我们这两种基督论并不互相排斥,而是在辩证关系中相互包容。因此玛窦和路加,从他们写福音的开始,就在本质上肯定耶稣的身份,但还认为需要在渐进的发展中逐步显示早已肯定的身份。所以两个基督论互为需要,不相排斥,我们也无法在此深入此点,故只给予这个提示。
总之,童年叙述把耶稣的出身用传记性的叙述写出;并以明显的基督论指出耶稣从降孕起,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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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们中间的最初时日,就具有天主性。这样扩展了福音读者的视野,使他们在神学的观点下,继续研读和反省福音的其他部份。耶稣的职务是在他的先知性和救恩行动中逐渐显示此身份;而他的死与复活是为启示的圆满。这一切发展具有两个照明因素:终点是天主父复活耶稣;起点是复活奥迹所显示的天主性。因为复活显示耶稣身上本有的身份:他自来临之初就是达味之子,亚巴郎之子和厄玛努耳「天主与我们同在」(玛一11)。耶稣以天主子的身份来实现那长久等待的救恩许诺。在他身上天主的国临到我们中间,他是拯救我们的天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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