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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仁大学神学论集 第93号

何谓神修指导


胡淑琴
导言
    以基督信仰为基础的神修指导起源于教会初期的隐修制度,隐修士由于独居而深感神修指导的必要性,这传统在后来的隐修院内持续。十二至十五世纪,由于平信徒的神思运动兴起,神修指导逐渐在修道院之外日显其重要性,十七世纪是神修指导的黄金时代(1)。不过在特利腾大公会议之后,罗马教会内接受神修指导的人数虽然增加了,但在范围上则较狭隘,除少数著名的神师之外,一般流于僵化和虔诚主义,与圣经和礼仪的上下文脱离。神修指导受到种种原因的影响而渐失其影响力,亦逐渐被忽视,直到梵II时期,圣神在教会内推动革新,神修指导才再度受到重视。在这二、三十年间,不少罗马天主教和英国圣公会的学者研究这主题,其反省已不仅限于实用层面,亦从现代的角度重新评估神修指导的本质与任务,与神学和人文科学的关系,在教会神思复兴中的角色,在基督徒人性和信仰培育上的贡献,在今日牧灵中的地位等等。
    本文尝试对神修指导作一综合性的介绍,全文分五大部分:
    I、词汇的澄清、定义和目标
    II、神修指导中的三位主体:圣神、神师和受指导者
    III、神修指导的方式
    VI、神修指导在牧灵职务中的地位
    V、神修指导在未来的展望
    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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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词汇的澄清、定义与目标
(一)词汇的澄清
    神修指导译自英文的spiritual direction。这两个词汇在西方学者中引起广泛讨论。其焦点在于spiritual给人仅与精神有关,含昔日二元色彩,且与实际生活脱节的主观印象;而direction则隐含著权威与命令,故部分学者建议采用别的词汇。然而经过词汇的澄清后,大部分学者仍认为这传统用语最能表达其内涵。
    Liebert认为「指导」(direction)并非指一个人告诉另一个人要做什么,而仅指协助对方发现其生活的基本途径与方向(direction);只是一种指引(orientation),协助寻求指导者在这过程中更整合地生活出与人和与天主召唤的动态关系。
    至于Spiritual,Liebert以圣经中的人学为出发点,人乃是透过肉体(flesh)、灵魂(Soul)、精神(Spirit)三种不同自我表达方式的一个整体。“spiritual”与人性最深的自我精神(spi-rit)表达有关,「并不仅描述人的某单独部分,与人本身或环境隔离,而更是指出人最终的价值,最深的自我,最超性和人性最深的幅度,因为人的精神参与神性」(3),而且「这幅度不只局限于我们一般思想中所谓圣的幅度。事实上,精神渗透到我们全人的活动」。此外,“spiritual”亦使人联想到圣神的临在与行动。「神修指导描述出人在自己的精神内和在世界内,对圣神足迹的追寻  」(4)。
    中文将“spiritual”译为「神修」或「灵修」,按上述,其中的「神」或 「灵」可解释为「人性之自我」(human self);「修」则表达出学习的过程,消极方面扫除前进的障碍,积极方面要达到完美、圆满及文采光华(5),是不错的译文。本文采用「神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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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在引文中亦会出现后者。
(二)定义与目标
    神修指导是为协助天人关系的建立与成长,其广义的解释包括教会的宣讲、礼仪、圣事生活、阅读圣经和圣书,其他热心善工等等,对象为所有的信友。然而传统上把「神修指导」用在一对一的个别指导上,本文以此为主。目前有学者很重视团体性的神修指导,这在第三部分将稍作发挥。
    神修指导的定义与目标因著学者不同的人观及著重的幅度而有所差异。Liebert搜集相关定义,按照其著重目标或著重分辨过程区分为两类,前者具代表性的:神修指导是对圣神祈祷性的答覆(Townsend),一位协助另一位迈向神修成熟(Schneiders,Studzinski),分辨一个人的神修方向,方向确定后加以持续(Van kaam,Jones),对天主圣爱的吸引一种更全心的答覆(Fleming),在信望爱的生活中获致更大的成熟度(Wright)。至于著重分辨过程的John  Wright,视神修指导是在将经验客观化和分辨其意义的这两范围内提供协助。GeraldMay则认为是协助另一位分辨、寻找并选择合适的方向前进,以答覆所感受到的引领与指示(6)。
    从神修指导的本质而言亦有三派不同的看法(7)。Barry and Connolly把神修指导定义为「协助一个人与天主直接的关系」(8),其焦点集中在宗教经验,尤其是祈祷的经验上,目标是协助一个人与天主之间位格性的交谈,答覆天主,在与天主亲密的关系上成长,并将这种关系生活出来。他们在指导上很重视神类的分辨,但与日常生活较不直接有关。
    Merton,Nouwen和Leech等学者亦以祈祷为神修指导的重点,但已将全部生活涵盖在祈祷内。Merton认为神修指导的目的是「深入一个人的表层生活,到达他面对世界之惯常态度的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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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牵引出他内在的精神自由,他最深处的真实性,亦即我们所谓的,在他灵魂内的基督的肖像」(9)。Nouwen认为神修指导[包括协助分辨圣神在我们生活中的推动,协助在困难中仍服从这些推动,在生活中给予支持,为能做出忠于信仰所要求的决定」(10)。
    另有一派的学者则认为神修指导不应只局限在宗教领域,而须包括全人和整体的生活。Wulf指出其四项任务:认识自我、接纳自我、从自我执著中解脱、寻找到天主真正的旨意(11)。Laplace把神修指导定义为「一个人给予另一个人帮助,使他在信仰内逐渐成为他自已」,目标在于教导人自由,辨别神类,对事件的认知,个人的交往,以及对天主所赐的各种恩宠表示尊重的态度(12)。Liebert从人学上肯定人是被仁慈的天主所造,蒙受天主召唤,在特定时空、关系和种种制约中生活,神修指导的目标是持续地深入实现人之所以为人的意义。他为避免昔日神修指导二元及私人化的倾向,认为「基督徒的神修指导是植基于教会牧灵职务上的一种人际协助关系。在这关系内,一位基督徒协助另一位在基督信仰团体的氛围内发现并生活出他或他最深的价值与生活目标,以答覆天主的主动和圣经的诚命」(13)。
    综观上述不同的定义与目标,我个人较认同第二派Merton和Leech等学者的看法。他们顾及基督徒不断在罪与恩宠中奋斗的历史过程,亦同时正视人有限的受造本质及为天主肖像的最深事实。其目标不仅协助人发展内在的自由,成为他自己,且更进一步在圣神内基督化,彰显在人性内的基督面貌。在实际层面,神修指导若太局限于狭义的宗教经验,易与日常生活脱节;但若太广泛地交谈生活的各层面,有时会忽略对祈祷内涵和宗教经验的深入。以祈祷为主的神修交谈,同时将生活纳入祈祷范围,有助于确立神修指导的目标,培养在生活中超性的默观态度,并藉著宗教经验的深入而不断向天主开放和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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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神修指导中的三位主体
    神修指导与一般伦理或心理谘商有别。后者之有效主体是辅导者与受辅者,其关系较具中立的客观性,目的在协助受辅者做较好品质的伦理决定,或在心理上获致较大的一致性与成熟度。在时间方面较不具连续性,问题一旦解决,辅导关系亦中止。然而神修指导的目的是为协助天人关系的建立和成长,时间的持续性是其特征之一,有效主体是天主圣神和寻求指导者双方,神师是为协助前两者之间的关系。在这部分将简单探讨这三位主体,并略谈其关系。
(一)圣神
    基督徒只有一位导师—一基督。圣神之所以被称为神修生活的导师,因为神与唯一的导师基督有关,教导我们内在地认识降生成人的天主子耶稣基督,和神所启示的救恩真理的。人在圣神内才能接近天主,分享基督的子格,呼喊天主的为「阿爸,父啊」,认识自己之「所是」。圣神亦是护慰者,在圣神内我们才敢面对并接纳自我最深的限度、贫乏与罪恶,同时深信自己满被圣三思宠的事实。
    Edwards对圣神一圣父的最高恩赐一有一段生动的描述:「圣神犹如风,……『风随意向那里吹,你听到风的响声,却不知道风从里来,往那里去……』(若三:8)……我们是与那不可控制的奥秘来往,我们无法用一种固定的指引和进度加以掌握,圣神远超越这一切。如果圣神愿意,我们内在的神也准备妥当,则如禅语所言,从一块石头亦能见性,……另一方面,若我们有意识地以可见的指导年复一年实行,亦没有什么保证……,当我们已准备好接受真理时,只有圣神知道,所光照的不多也不少,恰是我们所能懂悟的……,这是一份白白的恩赐,我们只能醒悟和信赖」(15)。
    基督徒在神修生活上的一切努力即是为协助人灵越来越被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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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神所占有,在圣神内结合于基督,并在基督内归向永生圣父。然而圣神与人内在的神并不等同,所教导的智慧与人性智慧亦有区别,故辨别神类素来是神修指导的主要课题,在此无法深入。圣神虽是神修生活的导师,但神师在这天人交往中有其独特的地位。
(二)神师
    昔日称在神修途径中的指导者为「精神上的父亲」(spiritual father),或译为神师,今日有人称为顾问、向导、心灵的朋友或伴侣,无论其称呼如何;实际上意思相同。昔日神师因其权威和父权形象而多少被人误解和排斥;今日有些学者仍重视神师兼具父亲与导师两种角色,不过对其含义加以澄清,描绘神师的新形象。目前由于神师非神职化的趋势日益明显,俗化的影响也使神师指导较为局限。
    学者们提到神师的特质或条件时,都提到这是一项神恩,是天主特别的召叫。Leech认为「神师是一位心灵的朋友,通往天主之城途中的向导,他的职务是协助分辨与解放,促使个人和团体朝天主子女的自由迈进。他不是一位领袖,而是一位向导,他常在他自己光上指出天国和其光荣。透过他的爱,他的静默,他的祈祷,他尝试成为人们在摸索中的光明,但他必须常记得自由的要求」。他须是一位属神的人,有神修经验,对祈祷和实际生活有亲身奋斗的体验。他是一位学习者,一位分辨的人,能看出时代和人内心的信号。他亦是一位谦让于圣神的人,能协助另一位抵达内在的自由(16)。神师既是天人交往中的指导者,他必须真诚透明,毫不造作掩饰,知道如何明智地表达对人的关怀和对软弱人性的尊重与肯定,亦不过分信赖自己的看法和经验,而能在神修的道路上与人同行。
    在神师的培育方面,一般认为不仅在神学和灵修学方面要有坚实的基础,同时也须有心理学的知识,即不仅须注意自己的神修生活,亦认识内在的情绪动向与需求,接纳自己的优长与限度,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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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人格类型和一般成长阶段有基本认识,具备人际沟通的技巧,对于人与人之间或团体中的互动有觉察与答覆的能力,在投身于神修指导的工作时,亦能建立自己的人际支持网路,这样可提升其牧灵服务的品质。
(三)受指导者(directee)或寻求指导者(seeker)
    一位主动寻求神修指导者需有三项准备或条件:
    (1)首要的是对天主的渴慕,且真心愿意在神修上前进,渴望以天主为自己生活的中心,愿意寻找并承行天主的旨意。虽然在教会内有普遍的成圣圣召,但人灵对天主的渴慕是一份白白的恩赐。对天主真诚的渴望会使人意识并经验到自身的软弱、贫穷与无能,而有真实的谦逊与依恃。
    (2)对神师有开放与信任的态度。神修交谈的内容与神师和受指导者双方对神修指导的定义与目标的看法有关。比较理想的是双方先有一些沟通与澄清。以避免不合适的期待。一般而言,神修交谈提供受指导者不断深入并接纳自我,同时亦提供机会重温、表达、分辨在祈祷或日常生活中的神圣经验。虽然向自己开放的程度和向天主及神师开放的程度是成正比的,但基本上取决于受指导者在信仰内对天主的信赖和对自我意识和认识的程度而定。越能主动向神师开放,让自己在神师面前越透明,则越能在神修的路上前进。然而人性也有其软弱的一面,深入自我的内心解放过程是很辛苦的,人难免会有某些抗拒,与神师的互动关系也会有影响。所以受指导者要学习敏感于内在的种种动向;并在圣神的带领下,对自己和神师都要有深度的信赖。在团体指导时亦须有类似的态度,意识自己的需求与期待,敏感到团体的互动,注意到沟通和自我表达的技巧,在分享时亦要明智。
    (3)建立并培养成熟健康的我观。这是神修指导的目标之一,但亦是接受神修指导的重要条件。传统上要求受指导者对神师要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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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从、坦白与信赖。今日则视受指导者本身为重要且负责的立体。Fisher从女权主义的观点提出一些参考:「神修指导是一种交谈,两人在交谈中都聆听圣神。虽然在神修指导的范围内有知识、技巧和经验的差别,但那并非是一种专家与学习者,医生与病人的关系」。他强调受指导者应重视并珍惜自己的经验,r学习有关其自我的能力,透过神修指导的过程,在这关系中维持其自己的主权,学习爱并信任自己,认识自己的力量、能力与限度。如果受指导者以不安全感和依赖来开始这种关系,神修指导到最后将丧尽其原有的作用」(17)。
    神修指导中的互动关系是这次合作研究将探讨的另一主题,在此无法深入。总之,受指导者与神师之间是一种走向同辈关系的发展过程,彼此之间是成人的交往,亦可能发展成信仰生命中亲密的分享者。但必须经常注意到是否朝向神修指导的目标,在过程中是否对圣神的推动更敏感,是否有越来越深的内在自由,对神师的建议是否有主动的抉择。
III、神修指导的方式
(一)个别指导与团体指导
    (1)个别指导
    神修交谈是个别指导最主要的方式,即使透过书信的指导亦需以面对面的交谈为基础。这方式的优点在于受指导者能与神师更自由地深度沟通,交谈时能有更大的自由与能力。神师亦能较深地认识对方的人格特质,且较迅速地掌握受指导者的神修状况,给予适当的指引。但应避免几个容易重覆犯的错误:在神师方面要避免过度的权威和父权(或母权)的态度,不要把自己或所属修会家庭的灵修加诸别人。受指导者亦要培养适当的依赖和独立,不可当乖学生而完全顺从。指导过程要避免过度人性化而欠缺超性的幅度(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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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团体指导(19)
    团体指导亦可溯源自隐修制度。隐修士们按会规所规定的精神,忠信地依固定节奏生活、祈祷和工作,非常有助于他们的神修生活。今日蒙召度奉献生活的会士,其生活亦是按照所属修会的会规进行。会规内容虽有轻重之分,但目的都是为协助彻底地跟随基督。会士若能将修会会规的精神主体化、内在化,并忠信履行,经常与会规之客观价值对照,为神修生活是最妥当的指引,亦是天主最显明的旨意。至于一般因信仰而组成的团体,通常也有其成立的宗旨和客观的规范,例如基督生活团的基本守则,为其成员能提供很好的神修指引。
    参与团体指导的成员通常有些同质因素将其组为一个团体,神师可在感恩礼或团体忏悔礼中,亦可透过宣道、领避静、教学、写作、信仰分享、圣经阅读、歌唱、祈祷等等不同方式,进行神修指导。在团体中可以有一些个人性的指导,但时间不宜太长,以免阻碍团体的互动。成员可视需要另与神师进行个别指导,这两方式并不抵触,而且相辅相成。今日有人参与小团体的日常神操,成员彼此有分享的机会,亦可单独见神师深入较个人性的主题,收获更为丰富。
    团体成员彼此的建树亦很重要。成员之间可能不意识到在进行某程度的神修指引,亦不用此词汇表达,但基督徒的价值观在团体内容易巩固,成员彼此的肯定与支持、接纳与陪伴,对「所是」的尊重,生活典范的鼓励,彼此经验的交流与共呜,分享自己的软弱、孤独、困难与挣扎,在信仰整合上的喜乐……这些为成员的神修生活有莫大的助益,有时甚至比直接得自神师的帮助更大。
    团体指导的优点在于其丰富与多元,其依赖与封闭的危险较低,有助于培养信仰的团体意识,并协助成员将其个人与天主的关系落实到生活层面,而且在彼此的互动中能够拓展一些社会幅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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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怀,促进正义与和平等等。其缺点在于保密性受到较大的挑战,某些人在团体中的自我分享不容易,倾向有所保留,大家在时间上的配合也不容易。
(二)Kataphatic与Apophatic的神修指导(20)
    基督徒从与天主交往的经验发展出两条相互补充的神修途径。Kataphatic的传统面对信仰的对象一天主一肯定其可理解的一面,认为人的理性在信德光照下,可以认识有关天主的奥理,强调天主积极的形象,并尝试澄清和肯定这些形象。且透过这肯定方式强调人类透过受造物、形象和象征抵达天主的能力。这传统在西方教会是主流。Apophatic的传统较影响东方教会,后来亦很影响西方的神秘神修家,强调天主超越、光荣、神圣、不可知的一面,任何对天主的表达都根本不相宜。天主「不是这个;不是那个」,以否定的词汇来表达天主的奥秘,以静默、朝拜对越无限超越的天主。前者清晰但嫌不完整,后者模糊但较具完整性。在此仅讨论这两传统与神修指导有关的部分。
    传统的神修学包括上述两传统,分克修和神秘两部,其理论清晰而抽象。现代神修学在面对实际生活的前提上,对克修或神秘神修之间的争论较不感兴趣,而更是从具体的「生活」著手,注重如何加强「天人相通」的实际经验。上述两种神修传统在现代都有其特殊的贡献。
    西方学者泰半在Kataphatic传统的影响下,在进行神修指导时,很重视受指导者与天主交往过程中的主动性和各种官能的应用。在指导方式上很强调神修交谈,鼓励人多以语言表达祈祷与日常生活的神圣经验,且非常重视神类的分辨。这种方式的神修指导是我们一般较熟悉的,亦是这次合作研究的基本方向,其与现代人文科学的关系将在第五部分提出。
    Apophstic的神修途径在今日的西方逐渐复兴,Edwards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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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是由于在西方信仰文化中,对天主之言语性表达过度泛滥、熟悉、僵化与空洞的一种反动,有些人已厌倦既定的观念及传统的宗教信条。此外,面对西方许多片断性的知识来源,人多少感到茫然;人对内在亦经验到不协调与分裂,理智、情感、意志也常不一致,渴望追求对天主和自己一种统合性、整体性的认识。Apophatic的神修传统能协助人将对天主和自我的认知、体验相对化;从整体性的观点视天主和人本身均为奥秘,产生内在的和谐。
    Apophati。的神修途径是一种抉择形式,其指导常采两难的进路,迫使一个人认出在语言之后所表达的实材。但那实体是另一位,奥秘而无法以人性的官能来掌握。这种内在的认识不靠理智或人性主动的努力,而更是生命层次的经验。教会内虽保有不少文件,但这种神修指导的口授传统已流失,要再重建已非易事。不少西方人士渴望更深地与天主结合,对教会传统的默祷方式不感满意,转而向东方灵修寻找灵感,对瑜伽、坐禅、超觉静坐颇感兴趣,也产生了一些讨论东方式默观的书籍,和推行这类祈祷的静修中心。
    Kataphatic与Apophatic两种神修途径并不抵触,而且相互补充,藉著天主的恩宠,都领人到同一至高的生命本源。中国基督徒的神修方式一直受西方教会影响,偏向Kataphatic的传统,但在中国文化中影响深远的禅宗与道家思想则与Apophatic传统有不少相通之处。教会内的有心人士已投入不少心血追寻和研究往神修本位化的漫长道路迈进。寻求指导者应清楚基督徒神修之开启性、宗教性、位际性、教会性和超越性等特征(21),在圣神与神师的带领下,寻找并找到合适于自己的神修方式。神师最好亦能兼具两种传统的神修知识,协助受指导者吸收两传统的精华,且避免其弊病。一般认为,若一个人在心理或人格方面有较多的不一致时,则不宜鼓励对方走神秘神修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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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神修指导在牧灵职务中的地位
(一)今日的氛围
    西方学者探讨何以今日对神修指导日益需要的原因,综合如下:
    (1)现代社会变迁迅速,文化转换及价值观的相对与多元性不太支持基督徒的价值体系。教会亦日趋俗化而支持力减弱,信友为在多元矛盾中求一致而寻求个人性协助。
    (2)物质高度发展引发了人精神层次的空虚,渴望寻求超越经验。此外,人内在普遍与天主、与别人、与世界、与自我的分离感,引人寻求心灵的和谐与平安。
    (3)教育只重知识技术传授,缺乏宗教与哲学培养,不平衡日益明显。其他人文科学的发展亦感到其限度,需要某些超性内涵植基其内。
    (4)梵二后在教会内掀起的各种神恩复兴运动,追求更深信仰生命和主体经验,对神修指导口授传统的重视。
    以经济发展为导向的台湾社会亦多少呈现上述现象,但基督徒属极少数,目前寻求神修指导的人并不多,只有少数会士和信仰团体的一些较热心的成员。
(二)在牧职中的重要性
    今日学者都同意神修指导属于教会的牧灵职务。Barry and Connolly视「神修指导为一切牧灵照顾的核心,因为其他的牧灵照顾与谘商的目的,都是为协助人将其生活集中在我们称为天主的奥秘内」(22)。另有一些学者则视神修指导为教会牧灵职务中的一环,有助于治愈、支持、引导、修和并滋养其成员。有少数学者视神修指导为一种个人化的神修培育。
    个别指导为今日生活于多元相对化社会中的基督徒,有其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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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重要性。基督徒蒙召忠于人的尊严与时代需要,忠于基督和福音精神,忠于教会和其使命,会士尚应忠于奉献生活及修会神恩。个别神修指导能协助基督徒做深度的统合,找到自己的神修方向,在信仰内日益肯定自己之所是,彰显在自己内的基督面貌,生活出天主子女的自由和喜乐。透过这生活的见证,才能引发人对信仰的质问。
    至于团体指导在教会内亦日趋重要,因为教会今日越来越意识到「为增长信仰知识,分享信仰经验,实践信仰生活,分工合作从事牧灵及福传活动……有推行信仰小型团体的必要」(23),也是台湾地方教会的重要目标之一。
(三)神修指导与和好圣事(24)
    神修指导与和好圣事在天主教的传统中有很深的联系,但今日学者大都赞同把两者作清楚的分界。和好圣事的重点在宣扬天主的圣言,表达神对忏悔者的爱与和好的邀请。在圣事中进行神修指导,一方面因时间的因素无法深入,且会使忏悔者不知不觉地失去圣事的中心意义。重要的是,基督徒必须知道自己是要去领受圣事或寻求神修指导,两者目的不同,主体内在的准备态度也不同。
    今日神修指导与和好圣事的关系日益松弛。鉴于现代人性经验的多元与细致化,需有不同性别、背景、生活方式与经验的人参与神修指导的工作。不少学者特别欢迎女性加入,其非神职化的趋势日益明显。
V、神修指导在未来的展望
(一)神修指导与人文科学及神学
    梵二以前的神修受二元论影响,比较强调人的分裂。现在则注意全人的发展,寻求在生理、心理、心灵等不同层次的需要、和谐与整合。学者们努力建立符合信仰启示且适合于今日的新的人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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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整过去将肉体与精神,本性与超性,祈祷与行动,个人与团体,思考与感觉,神圣与罪恶等等清楚二分法的缺失。重新从圣经启示的观点,肯定人受造和为天主肖像的本质,在历史中有罪及满被天主救恩恩宠的事实,并在这基础上建立圣德的新图像;较不依性别,而将注意力集中在完人耶稣基督身上。不仅强调克己的牺牲、服务和自我给予,亦重视自信的建立、独立、给予和接纳的互动,为能更深地爱。神修指导与神学中的人学、基督论、天主论、圣经学、牧灵神学等科目的内在联系越来越密切。
    西方教会的神修指导自现代人文科学兴起,即多少受到冲击,尤其在心理学方面,昔日由于人观未厘清,以及其他种种因素而受到不少消极的影响。梵二之后,神修指导对人文科学的开放,尤其是与心理学的交谈已是既定趋势。这批判性交谈的基础是建立在符合启示信仰,及适合于今日基督徒的人观上。心理学从人性的经验为出发点,以归纳的科学方法所提出的原则和学说,例如关于人的情绪作用、潜意识、心理需求、自我防卫机转、人格发展的理论等等,都给神修指导提供相当好的参考资料。深度心理学对于圣召之有恒有效提供很好的贡献,现代亦有学者努力把心理和灵修有系统地连接起来,整合为一种「灵修心理学一心、灵发展论」。詹德隆神父亦据其个人及辅导的经验,尝试改进退省神操,将心理治疗与生活神操配合,并提供其理论基础(25)。虽然目前神修指导与其他人文科学的完美整合还很遥远,但这发展方向为神修指导开创美好的远景。
(二)神修指导与时代信号
    神修指导是否要直接牵涉到社会层次,学者们的看法不一。有人倾向听任圣神推动,有人主张直接有助于社会的改革和解放,对正义与和平的投身。尽管意见不同,但神修指导已不再局限于私人范围。即使是个别指导,亦须从其家庭、工作、社会、文化背景等较大的环境整体性考量。神修指导的目的不仅限于单纯增进对天主的热忱,亦需协助受指导者聆听圣神在时代中,在教会内所激起的信号,帮助他在价值观、态度与行动上日趋一致,这亦是神修指导的重要方向。
结语
    在教会内,个别和团体性的神修指导都日益重要。虽然神师所需具备的特质基本上是天主的恩赐,但这潜能亦须透过后天有系统的培育,才能提供荣主助人的服务。神修指导目前在国内外尚未普遍受到应有的重视,但在美国已成立几所培育神师的中心,台湾目前在这方面尚付之阙如,实值得我们大家省思!
 
参考书目
(1) Barry,William A.and Connolly,William J.The Practice of Spiritual Direction.New York:The Seabury Press,1982.
(2)Edwards,Tilde.Spiritual Friend:Reclaiming the Gift of Spiritual Direction.New York:Paulist Press,1980.
(3)Fisher,Kathleen.Women at the Well.Feminist Perspectives on Spiritual Direction.New York:Paulist Prss,1988.
(4)Laplace,Jean.Preparing  for  Spiritual  Direction.Chicago:Franciscan Herald,1975.
(5)Leech,Kenneth.Soul Friend:The Practice of Christian Spirituality.New York:Harper and Row,1980.
(6)Liebert,Elizabeth.Changing Life Patterns.New York:Paulist Press,1992.
(7)Liebert,Elizabeth.The Process of Change in Spiritual Direction:A Structural—developmental Perspective.Ann Harbor,Michigan:UMI,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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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Troy,John Frederlck.A Psychological Analysis of Spiritual Direction,Its Purpose and Process.A Dissertation Presented to the Faculty of Rosemead School of Psychology,Biola University,June 1988.
(9)神学论集第44期(台中:光启出版社,民国69年)
 
注释
(1)       Sacramentum Mundi,Vol.3,(West Germany,Herder,1970),s.v.“Spiritual Direction,”  by Friedrish Wulf。
(2)       Kenneth Leech.Soul Friend:The Practice of spiritual Direction (New York:The Seabury Press,1982),58.
(3)       Elizabeth Ann Liebert,The Process of Change In Spiritual Direction.A Structural—developmental Perspective(Ann Harbor,Michigan:UMI,1986),32.
(4)       Elizabeth Ann Liebert,Changing Life Patterns(New York:Paulist Press,1992),9—10.
(5)       张春申,<灵修的意义>,神学论集44(台中:光启出版社,民国69年)P.147—148.
(6)       参注(2),P.37—38。
(7)       John Frederick Troy.A Psychological Analysis of Spiritual Direction,Its Purpose and Process.A Dissertation presented to the Faculty of Rosemead School of Psychology,June 1988,47-50.
(8)       William A.Barry and William J.Connolly.The Practice of Spiritual Direction(New York:The Seabury Press,1982),5.
(9)       Thomas Merton,Spiritual Direction and Meditation and What Is Contemplahon?(Collegeville,Hinnesota:The Liturgical Press,1960),17.
(10)   Nouwen in Leech,参注(2)Introduction,vi。
(11)   参注(1)。
(12)   Laplace著,胡安德译,《神修指导的准备工作》(台北:上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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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p.9—13,引文在p.9 。
(13)   参注(4),P.7—8。
(14)   参甘易逢著,李哲修译,(从神师看东西方神修的整合》,神论#39,P.99。
(15)   Tilden Edwards,Spiritual Friend(New York:Paulist,1988)P.91。
(16)   参注(2),P.193,88—89。
(17)   Kathleen Fisher,Women at the Well(New York:Paullst Prss,1988),19—20.
(18)   Nuevo Diccionarlo de Espiritualidad(Madrid:Ediciones Paulinas,1983),s.v。“Padre Espiritual,” by A.Mercatali.
(19)   参注(15)Edwards,P.61—64,174—193。
(20)   参注(15)Edwards,P.4—8。
(21)   参温保禄,<基督徒的灵修>,神论#44,p.169。
(22)   参注(8),p.11。
(23)   主教团日志,146期(民国81年2月)。
(24)   参注(2),LeechAppendix,223—225;及詹德隆,(与天主和好)(台中:光启出版社,民国73年)p.39。
(25)   参詹德隆,《神操与心理辅导(二者的相同点)》,神论#42,P.149-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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