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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仁大学神学论集 第100号

《天主教教理》的背景及产生过程


韩大辉
    有一次小明参加主日学的教理班回家。
    妈妈就问他说:「今天修女说了甚么?」
    小明回答说:「她说了梅瑟带领犹太人出埃及的故事,非常精采!」
    「那么你再讲给我听吧!」妈妈说。
    小明稍为踌躇一下,定睛望着妈妈,眼睛眨了几下,便说:
    「当梅瑟带着犹太人刚离开不久,埃及人便追上来,而且还出动了十部坦克车,梅瑟带领的只是步兵,走得不快,于是便用无线电通知总部来支持。不久果然来了两架战斗机,就截停了那十部坦克车。」
    妈妈一脸惊讶,便说:「真是这样的吗?」
    小明说:「不,不是两架,是五架战斗机!」
    这回妈妈就很认真地说道:「修女确实这样讲吗?」
    小明回答说:「你现在已不相信我,假如我将她所说的原原本本讲出来,你又怎会相信?」
    神在世上行了奇迹,人们感受到事情后面有一位大能的神,他不但拯救了人们,而且他还是一切万物的创造者,历史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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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信她的垂青、选拔、陪同……她就是幸福的根源。可是要将这些很奇妙的信仰经验转告别人,他们的言词虽受制于个人的品性和生活的文化,却要忠于对神的体验,同时也要忠于听者,要顾及他们的心态,使他们听了也能够相信。
    本文的题目是94年一月底辅大举办的神学研讨会所设定的。我首先会浅谈在「后现代」的讨论中所冒起的呼声,然后再看教会的回应,就是在一种信仰分化的危机中,教会如何在教理方面作出信仰讯息统一的勉力:「福音新传」,并简介在这氛围中(1985一1992)产生《天主教教理》的过程,以及陪伴着这书的争论和寄望。
    本文部分资料也在香港圣神修院学院93年的《神学年刊》,和《神思》刊登,在那里也特别提到贯通全书的脉络,有关这点由于题目的规范没有登在本刊。
 
一、「后现代」的呼喊
    人类文明的历史有自己的演进过程,总不能按世纪的数目来划分,反而须按世纪的数目只说明这些过程的时期。一般学者对西方神学思想发展史:教父时代,中世纪和现代,都有粗略的认同。至于「后现代」就像一条鱼,随着近代文化的潮流,进入了神学的领域,神学家们徒手追捕,以为捉到了,它却又从他们手中滑走。人们不得不承认它的存在,因为整个时代几乎都充满「后」的气息:后启蒙,后自由,后工业,后基督宗教,后批判,后共产,后文明,后解放,后历史,后人文等的说法。
    「后现代主义」(pmtmodernism)一词的源头,最早可追溯到奥尼思(F.OUIS)在1934年出版的诗选中。其后费兹(D.Flits)在其1942年的诗选中也应用过。在这年代中,这词多在艺评文字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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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一种「反」现代主义的意义,后来在建筑和艺术中渐渐通行。故勿论如何,这词拥有一定的魔力。到了60年代中后期,后现代主义已成为一个和现代主义精英意识背道而驰的阵势,标榜反传统、反知性的风格。在70年代前期,诞生了一种存在主义式的后现代思潮。80年代,后现代变得更为多元和包容,其中的论说不但南北相异,经常也有相反和对立的,成为多元主义(pluralism)的总称。
    后现代主义套上诠释学的外衣,也渐渐进入神、哲学的领域中。它并非是现代主义的衍生或延续,而是一种新文化气候,对「现代」启蒙运动(Enlightenment)和浪漫主义(Romanticism)进行再反思。马克思(Marx)以政治经济理论揭发中产阶级的不义。弗洛特-加龙省-加龙省(Freud)以意识植根本能还击道学之士的禁制 。海森伯(Heisenberg)以量子论的不确定原理打破科技通天晓的美梦。达尔文(Darwin)以进化论威胁人有更高层次精神的理论。海德格(Heidegger)以 「在此存有」(Dasein)强调本文(text)对解释主体产生的本体临现与缺席的张力。伽达默(Gadamer)以「认知经验」将主体追寻客观真理的活动视为人的基本存在方式,任何概念和普遍论证都不会彻底确定和终结所发生的事,因为当事情发生时,处身在变化中的人受处境所限,未能吸纳所有资料,事后又是另一个处境。故此,历史常常可在一个新的现在重写。语言和实相大可分家。
    「现代」主义企图追求普遍的统一语言、古典高雅的艺术、确凿至高的真理,在这氛围下,最能预先活出后现代精神的就是尼采(Nietzsche)。与其说他是系统思想家,不如说他是位先知,他以语文学点出启蒙神话的没落和浪漫怀旧的不实,人生只是约定俗成的游戏规则,一切形而上的价值观都要瓦解。他甚至宣告「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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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死亡」彻底地槟弃一切传统的价值,而导致相对主义、虚无主义能独领风骚。
    只有通过瓦解才可作崭新重组的念头,在艺术评论中领先出现。在现代主义追求古典完美的金科玉律下,制造艺术品的功夫已提升到高不可攀的地步,鉴赏艺术的人亦在寻求新的品味。通俗艺术的「普普」(Pop)文化,乘着二次大战后的回转,应运而生。普普先源于英国,却在美国走红。艺术的表现脱离古典、高级、认真、堂皇、经得历史考验而立下千古垂名的形式,却标榜噱头机智、信口开河的无厘头、性感有味、迷人媚惑、「不求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的消费能耐。
    普普和达达(Dada)艺术相辅相成。1916年在苏黎世,集结一班反战的文人、艺术家,在伏尔泰酒店,参与波尔的表演节目来纡解抑郁的心情:反对政治领导以民族主义作借口制造战争,反对社会的固有制度,反对理论家冷硬的形式主义。很快地达达就流行起来,它不是一种主义,却是一种反逻辑、反制度、反传统、反现在、反未来、反高调的张力,以哗众取宠的手法刺激群众喜怒笑骂,宣泄种种抑郁。因此它的表现采用怪诞惊人的招数,挑衅、粗俗的言词,强调疏离、不协调的效果,讽古说今,构想荒谬的未来,以「折衷」选用的态度(eclecticism),兼容并蓄,甚至包罗一切相反的意念。
    后现代的文化,不肯定任何压倒性的模式,其主义亦不代表任何思想的主流,更谈不上有全盘的计划,或目标一致的运动。后现代的艺术家不必对自己的作品负起诠释的权威责任,创作时可不拘泥形式规范。在作品中尽量包罗万象:古典的神话,现代的寓言,个人的幻象,符号的联想,以及对社会、政治的反讽。作者将诠释的权威交给观赏者,作品是两者对谈的媒介,而不是单向的讯息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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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后现代主义推进哲学圈内,作为一套综合当代思潮的描写源于几位代表人物伽达默(H.G.Gadamer),德里达(J.Derri.da),福科(M.FOuCCClt),巴尔特(R.B8rthes),贝尔(D.Be11),哈贝马斯(J.Habermas),杰姆逊(F.Jameson),斯潘诺斯(W.Spanos),伯斯顿(H.Bertens),哈桑(I.Hassan),李奥达(J.F.Lyotard)等人。从他们应用的新名词可看到这种潮流,就是「反」和「瓦解」,然后不经意地(by    chance)组合错乱、非逻辑的符号和语句。这些新词藻正意味着寻求新意的努力。他们的思想很快地就在欧美各国引起很多响和流传在不同层次的讨论中。
    在这些讨论中,后现代主义并没有垄断一般人的思想,但吾人若仔细地分析时下的生活方式,就不难发觉这「主义」并非只是哲学家们的发明,而是他们企图用来针对时下的生活,而作出的反省。后现代主义与其说是一种既定的思想主流,毋宁说是一种关怀、一种突破现代主义框框的尝试,旨在超越或拾回在权威下不许苟延的风格,加强吾人的宽容力,不让专家们垄断,却为发明家创造空间。
    这种「后现代」的关怀引发多元的表达,这对相信绝对真理的宗教人来说,当然也会带来不可逃避的挑战:就是理性与自由的折腾,科技与俗化的霸权,根源与传统的失调,人文与宗教的蔽塞。
    后现代的人并不追求对理性再重新界定,而是直截了当地瓦解所有为理性带来统一意义的可能性。否则,人又会寻求所谓的客观的律法,去合法化(Legitimation)某些行为和作风。如果合法化只导致生活硬化,倒不如解合法化了。于是,理性与存有分割,语言与形上实相不符,自由选择并不需要具有任何道德目的,解合法化就是顺从个人的本能和自我的扩张,无须介怀甚么系统和「典范」,社会生活不以某种秩序为先,而应以容忍性(permissiveness)为主。工业征服自然却又蹂躏自然,破坏生态。科技使人生活舒适,但物欲熏心。商业使资源和产品快速地交流,却断将个人的经验视为「消费品」。经验越强烈就越具快感,越具快感就越偏向激情,越偏向激情就越抛离理性,越使官能感受尖锐化,以至人面对生活理想都不能反应,成为瘫痪的。要瓦解,就要抗衡一切权威、独裁和禁制,要否定传统认定的价值根源,因而传统本身也失去维系力。马克思的预言经不起考验,解放的神话没落。新纪元(New  Age)的迷信随之崛起。一切的人文关怀收缩在横面的地平,排除或忽略纵面,不谈超越,不顾来生,剥夺一切超然的宗教真理的可信性。宗教本身的信仰与生活文化的脱节,致使宗教在多元化的衍生和蔓延中渐失去原有的身分。
二、福音新传(New Evangellzatlon
    不论世界有何种文化气候,天主圣言要继续在世上回响。教理(catechism)源于希腊文(kata+echein),意即回响。这是主耶稣在离世升天前的谕令:「你们要去使万民成为门徒,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给他们授洗,教训他们遵守我所吩咐你们的一切。看!我同你们天天在一起,直到今世的终结。」(玛廿八:19—20)。
    梵二之后,教宗保禄六世请圣职部编订《教理讲授指南》;并于1971年批准。后来它又成立了国际教理讲授委员会。1974年世界主教会议讨论福音传播,随后教宗1975年写了宗座劝谕(新世界中传福音),强调教理讲授的重要性,呼吁1977年的第四届世界主教会议以此为主题。此次会议当今教宗若望保禄二世也以主教的身分参加了。保禄六世于1978年驾崩,新选的继承人若望保禄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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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忽然被天主召回。继任的教宗若望保禄二世于1979年写了宗座劝谕《现时代的教理讲授》,说明教理讲授是儿童、青年及成人的信仰教育,其中包括以有组织的及系统的方式教授基督的道理(参阅《现时代的教理讲授》18)。1985年12月7日在特别世界主教会议中,与会者在最后的议案中提出要整理一套教理或综合摘要(catechlsmus seu compendium),其后在1992年完成,其中细节容后说明。1990年为纪念梵二《教友传教法令》廿五周年,教宗若望保禄二世在《救主使命》通谕中,更刻意提醒天主子民「福音新传」这个重任说:
    「天主正在为教会的前路开启人类的地平,在那里人们更圆满地准备好散播福音的种子。我感到时机已至,要动员整个敉会的力量,从事福音新传,向万民(ad  genies)传教。任何基督信徒,任何教会机构都不能逃避这责任。」(n.3)
    在谈到后现代多元化的文化气候,我们不得不提多元的神学,但同时也应注意神学不应分化信仰,因为福音只有一个。神学就该协助福音在不同的文化气候中传播。新的文化气候,就须有新的福音传播。
    「福音新传」在最近的教会文献中经常出现,1990年教宗若望保禄二世在《救主使命》(Missio  Redemptoris)通谕中,为纪念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教友传教法令》(Ad Genies)廿五周年,更刻意提醒天主子民这个重任说:
    「天主正在为教会的前路开启人类的地平,在那里人们更圆满地准备好散播福音的种子。我感到时机已至,要动员整个教会的力量,从事福音新传,向万民(ad genies)传教。任何基督信徒,任何教会机构都不能逃避这责任。」(n3)
这里我们只是提纲挈领地陈述福音新传的神学原则,而不进入具体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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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音只有一个,就是基督所宣讲、见证和实现的那一个。
    它一直在人类历史中不断临场。新传不是指另一个新的福音,而是避免用不合时宜的方式去「重传」,但要用「新」的方式。新是指一系列的新处境。新的交谈,就是说:福音令人得到自由、释放和爱,这要求教会不断陪伴人和福音作交谈。新的现实,就是说:福音点亮人的自我明了,因为人的自我明了是接受基督的前奏,为此,教会不断学习人的各种特性。新的途径,就是说:福音建立人类合一的路,这要求教会简易、自如、真诚的沟通,并以新的热忱作见证;也就是说:福音既能发挥人的潜能,教会就要不断学习聆听和相信。
    救主只有一个,就是基督。
    整个福音新传建基在耶稣的救恩和使命基础上。驰展示了救恩奥迹的神性幅度,就是:天父的爱、基督的启示和圣神的降临。她又实现救恩奥迹的人性幅度,就是:人的奥秘在基督内得到解释,人的成长在基督内得到动力,人的缺陷在基督内得到补足,人的极限在基督内得到超越。
    传道者只有一个,就是基督。
    教会只是参与和延续他的使命。基督的使命是实现圣父拯救众生的意愿和行动,并从圣父那里为我们赚得圣神的动力。教会以圣神为继续基督使命的灵魂,领受宣讲和付洗的谕令,成为天人相遇的标记与途径,使天国扩展到世界的园地。;
    后现代的关怀是「多元化」,而它的挑战是「分化」,「相对化」和「虚无化」。我们想要强调的是:在照顾人类多元的需要之余,基督借着教会使人类合而为一,就如「父在子内,子在父内」一般。福音新传在教会的整体使命中是产生统一力量重要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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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l9851992年间《天主教教理》产生的过程
    1985年12月7日在特别世界主教会议中,与会者在最后的议案中提出:
    「极多的人(valde comuniter)表白这个渴望,就是整理一
    套组或综合摘要(catechismus  seu  comPendlm),论述
    一切有关信理和伦理的事宜,作为每一个地区制作本地教理或
    教理摘要的参考。这本书在教理表达方面应以圣经和礼仪为
    主,同时又须写出一套健康的教理,适用于现代人的生活。」
    1986年7月10日教宗成立专责委员会,以J.’Ratsinger枢机为主席,共12位成员,都是枢机和主教:
枢机:W.Wakefield Baum, B.F.Law,S.D.Lourdusamy,J.Tomko,A.Innocenti.J.Sanchez主教:J.P.Schotte,J.Strobs,F.S.Benitez Avalos,G.P.Noujeim,I.De Souza,H.S.D’Souza.
编辑小组:7位主教
      J.E.Estepa Llaurens,J.Honore,A.Maggiolini,J.Medina Estevez,D.Konstant,E.E. Karlich,W.Levada.
书记部工作人员:
      A.Bovone,C.von Schonborn,R.Martinelli,Ana Fernandez.
经历九个初稿:
1.1987.2  adumbratio schematis《概括大纲》
2.1987.12  avant一projet《计划初稿》
3.1989.2  pyojet《计划》
4.1989.11  pyogetto revisto(projet revise)《修订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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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991.3  textus emendatus《修或版》 
6.1991.5  testo predefinitivo《推定前版》 
7.1991.8  testo predefinitivo—versione correta《确定前版之修定》 
8.1991.12  progetto definitivo《确定版》 
9.1992.2  testo definitivo《推定版》
三段主要的工作期:
    第一段是由1987年1月到1988年10月,主要是委员会按1985年特殊世界主教会议的决定,写出计划,再由编辑小组正式编写为《修订计划》。
    从委员合会第一次会议1986年11月,就提出这教理分三卷:信理、圣事和诫命。行文须赋予圣经、教父、礼仪和教会训导的佐证,要顾及现代文化和教会傅统的语言,并附加一个教会词汇(glossary)将解释一些常用的基本概念。读者主要是主教—一作为信仰的导师—一及其它书写或批准地方教区教理书的人士。目的是为地方教会写一本「参照本」,方便不同的教会按读者的需要编纂教理课本。
    编辑小组的主教们便开始工作,后来将协调整本书的风格和监察工作的进度,便请了道明会曾士von Schonborn来负责,他后来成为维也纳教区助理主教。
    第二段是由1988年10月到1990年9月,主要是将整项计划呈交给各地的教会以作咨询,收集意见后,便辑成《修订版》(textusemendatus)
    在1989年11月,以《修订计划》作为蓝本,赋予英、法、意、德、西的译文,咨询所有的天主教主教和主要的大学、学院和修院。收到的回应共有938个,16个来自宗座部门,797个来自个别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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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个来自主教团,23个来自295个不同的主教组别(1092位),12个来自神学学院,62个来自其它的组别。这些回应大体上赞成这个《修订计划》,26.8 %认为非常好,51.1%好,12.1%满意但有些保留,约有10 %不赞成。提供要修订的条文共有24,000份(modi)。
    从地理分布来说,这些回应有4 0%来自南、北美,31%来自欧洲,3%来自非洲,15%来自亚洲,11%来自大洋洲和澳洲?
      审阅的工作也相当繁复,请很多神父和神学生帮忙。他们将意见分为:1)总体性的,2)结构里有关每个部分的,3)特殊的主题。过程中先作一个客观的分析为报导主教们的意见,其后辨别意见的分量,最后衡量其它变换的可能性。然后针对下列四项而改善教理的工作:
    1.有关圣经的运用,要征询多些圣经学者的意见,但陈述时要以「启示宪章」为原则,即以圣经为灵魂,避免过分学术的风格。
    2.有关伦理的部分,因意见特别多,故此首先要注意人在德行和恩宠下的成长。为特殊伦理部分,则要避免形式化,可按照十诫的次序陈述,但应将之视为爱主爱人的双重诫命,着重福音真福精神,并要符合现代的处境。
    3.有关「天主经」部分,除了作解释外,也须推演出基督徒祈祷的特色,成为本书的第四部分。
    4.原罪及成义的问题也要多作考虑。
    第三段是由1990年9月到1992年12月,主要是将收集的意见,按部就班地编辑成《天主教教理》。
    编辑小组将原先的三卷伸至四卷,即信理、礼仪圣事、伦理和祈祷。这分法也与脱理腾的罗马教理本相同。卷一、卷二和卷四都先后完成。圣经的引用也由学者们再重读和调整。卷三的伦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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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还须注意一些特殊的地方,如:死刑、和平、战争、社会正义的问题等。最后,在每段的道理加上「撮要」,方便人们记诵。
    1991年5月的《确定前版》(testo predefinito)及1992年2月的《确定版》(testo  definito)就是按以上原则写成,并在委员会及编辑小组来回数次,经几番的修改,顾及编辑和印刷的问题等。最后在1992年2月14日委员会投票并一致通过,稿件命名为《天主教教理》,并在1992年4月30日将最后的稿件呈交教宗审阅,1992年6月25日教宗批准,并在1992年10月11日(梵二开幕三十周年纪念)写宗座宪令(信仰宝库)(Fidei Depositum一FD),推荐这书,1992年12月8日教宗隆重地颁布。
    显而易见,透过这本《教理》,教宗要行使伯多禄继承人的「一项特殊服务,提供给神圣而至公的教会、所有与宗座和平共融的个别教会」,就是「支持及肯定所有基督徒的信德(路廿二:32),甚至加强立足于同样宗徒信仰上的合一的联系。」(FD4)教宗没有说「提供给神圣而至公的教会『及』所有与宗座和平共融的个别教会」,是为表明普世教会并非是个别教会数量上的总和,而是一个以基督为首的奥体。两者之间具有密切的「相互性」,后者具体地按前者的肖像而活现,前者则因后者的团结、集合而成(参阅《教会宪章》18.23)。当然这种相互性是建基在伯多禄的继承人(教宗)和宗徒的继承人(主教们)的密切关系上,亦即主教们团结一致的本质。那么,在信仰的训导上,他们要共同负起责任。事实上,可从两方面看出,这本《教理)书「正反映出主教们团结一致的本质,也显示教会是至公的。」(FD3),一方面在成书以前,曾广泛地征询各地的教会,另一方面,书成以后,教宗也要求主教们将之视为一个「确定和真正的参照本」(FD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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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过程中的争论
1 知性及感性的问题
    忠于天主、忠于人是教理讲授的大原则。
    忠于天主,教会就要懂得谦逊地聆听她的话,忠实地传播他的福音,务使其教理讲授是完整、正统、确定和有系统的。我称之为知性的取向(即以理念为主)。
    忠于人,教会就要懂得谦逊地进入人们的处境,忠实地应用人的语言,那么这过程牵涉心理、社会、教育、人文科学的贡献,使其教理讲授是以受惠人为依归,着重渐进、创新、经验、探索、实践的原则。我称之为感性的取向(即以经验为主)。
    虽然这两个取向并不互相排除,但为写一本教理书总有一种张力。在新教理的结构与编排中亦可见到这种张力。
    在最初的计划,已提出全书结构的问题,当时的委员会提议《教理》是分三卷:信理、圣事和诚命,后来在咨询各主教后才分四卷。其实,多玛斯曾编过一个教理讲授,其结构有三:信经、十诚和主祷文。这分法也存留在基督教的传统中。1566年《罗马教理》也是依循这分法编写的。但在信经部分论到:「我信诸圣相通功」时,就介入圣事的项目。由于那时代的圣事课题是相当广阔,甚至超过信经本身的篇幅,因此《罗马教理》便开另一新卷,专门讨论圣事。1992年《教理》的结构是仿效《罗马教理)的:信经、圣事、诫命和主祷文分成四卷,即:信理、圣事、伦理和祈祷。
    我们可比较两本教理的篇幅:
      《罗马教理》1566                  《教理》1992
            信经  22 %                  信经  39 %
            圣事  37 %                  圣事  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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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诫命  21%                    诫命  27%
           主祷文20 %                   祈祷11%
在这两者之前,我们还可比较多玛斯和马丁路德的教理:
多玛斯的教理         路德的大教理          路德的小教理
信经                 诫命                  诫命
诫命                 信条                  信条
主祷文               主祷文                主祷文
                     圣洗与悔罪            圣洗与悔罪
                     祭台的圣事            祭台的圣事
                     告罪的劝勉            告罪的劝勉
                                           祈祷文
    由此可见,教理分为三卷或四卷,乃按所处理的课题的篇幅而定,而课题的篇幅又有其历史因素,例如在1566年圣事的篇幅是最长的,在1992年则以信经为最长。其实,不论是多玛斯的教理,《罗马教理》或92年的《教理》,它们的分法都是基于一个双重的信念:第一是相信天主圣三对人的爱,第二是相信天主使人有能力回应。按此看法,这两点是一个银元的两面,表达天人最终的关系。新编教理的四卷也是如此:天主的爱分别在信德中(卷一)宣认,在圣事中(卷二)庆祝,然而人的回应在生活上守诫命(卷三)和作祈祷(卷四)表达对天主的依从和赞颂。
    路德的教理先写诫命后写信条是基于他的神学,因为诫命使人了解到自身的不义和不足,因而更需要相信天主,信条是陈述天主  的慈爱,然后透过祈祷投奔于他。他标榜:人基本上欠缺回应天主的能力,天主的慈爱将接受他的投奔。虽是将次序倒过来,但仍然是肯定同一个银元的两面。路德的立场和《罗马教理》在这方面是一致的,但在成义及圣事的道理却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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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德的大教理写给学识水平较高的人,而小教理则是写给一般百姓,且尽量采用他们简单的语言,相当感性和生活化,故此非常成功。《罗马教理》则是以拉丁文写,对象是本堂神父,再由他们讲解给百姓,故文体方面偏向知性的。至于92年的《教理》连Ratzinger枢机也承认是一种特别的体裁,虽不至于是超级的信理神学书,但按其繁琐的结构、论述的语言和内容的长度,肯定是偏向一种知性的神学摘要的「大型」教理。
2 一体多元化的问题
    生活在我们历史和文化中的天主是信徒委身的对象和依附,这就是信仰。教理就是一种信仰的外衣,藉此外衣,信徒将天主所赐的信仰活于文化。为使那源于天主的信仰,活于信徒的文化中,今人越来越意识人的明了是他基本的存在方式,而这方式又不能脱离其文化背景,既是文化产物,又是文化的动力;那么,信仰无论当作生活委身(fides qua)或讯息(fides quae),都该要与信徒的文化揉合为一,「信仰要求文化」(ides  quaerens  culturam)就成为第二次梵蒂冈大公会议所肯定的事实。
    教理虽非是信仰唯一的外衣,但信仰却需要它才可登上世界的文化舞台,与其它套上不同外衣的人文精神和宗教信仰交流,辨认彼此的异同、发生互补作用和对世界文明与历史有所贡献。教理既然是外衣,就不能完全和信仰等同。传道者本身该肯定信仰不变的成分和文化对信仰的承接力,然后度身裁剪一套外衣,使人见到这外衣会感到熟悉和自然,接触到信仰的真谛,也乐于穿上这外衣,活出信仰,美化自己的文化。
    信仰的中心就是若望所说降生的圣言(logos),文化的承接力是犹斯定(Justin)所说的「散播在文化中的圣言」(logos sPermatikos)。前者是显性的启示,后者则是隐性的,教理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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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身的原则和方法来建立和指明两者的汇点,使能互认互通。现代主义的文化本来以欧洲为中心,后来转移到北美,最近又东移到亚太区,其过程必混杂着不同类型的文化。所有在神、哲学中的新思维都与地区的人类学拉上一定的关系。教理的走势必是多元化的。
    传道者为天主圣言服役,点燃信仰,但他也深知圣经和圣传组成天主圣言的信仰宝库,委托给教会保管。为此,教会在信仰上具有训导权,这权力并非超越天主圣言,而是天主圣神的工具,使传递同一的信仰时,善加护守,不致误传。当然,训导当局不是做教理的机构,亦不取代传道者的任务,反而要密切和他们合作,因为他们也是在不同的层面上,跟随圣神的。最终,教会的权威训导是教理讲授中不可缺少的信仰尺度(regula fidei)。这是传道者基本的态度,承先启后,为天主子民能明了圣言而服务,为信仰的统一而效忠,至于传道者如何应用这个信仰尺度,尤其在后现代的冲击下,更须不断地适应和改进。
    教理讲授不但不能与教会的整体牧民行动和传教事业分开,还是福音新传中重要的一环。福音只有一个,而地方文化又是多元的,那么教理讲授必注定是多元化而又统一的。谁来说出甚么是多元的和甚么是统一的?理论上是教会本身。换言之,教理讲授就地方教会而论是多元的,但所讲授的教理就普世教会而论则是统一的。这问题又牵涉到地方教会和普世教会的实际关系。1966年荷兰年荷兰率先推出新的教理,当时举世哗然,因为可争论的地方实在太多。其它国家也先后编订新的教理,但争论并没有终止。这些争论指出教理讲授的多元化已遇到信仰分化的危机。在荷兰文化中所  宣认的信仰,在中国也被认同吗?在宗徒时代所宣认的信仰,在90年代也认同吗?1993年3月教延成立「天主教教理」部际委员会专  门审阅各地的翻译和预备枇文的标准本(editio tyPica   lat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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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也是为避免教理在翻译为本地文字时,造成过分的分化
3 真理等级的问题
    1989年间委员会将《修订计划》呈交给全世界的主教作谘询时,其中一项批评是真理等级的问题,主要是来自北美的神学家。梵二在UR 11大公主义法令提出真理的等级,作为与其它基督徒交谈的一个原则,追求彼此更大的认同和对奥迹更深入的了解。故此要分清楚那些真理是经平常训导,那些是经隆重训导而建立的。至于在《教理》是否要提及这点,委员会很慎重地考虑过。
    在1990年10月27日世界主教会议中,委员会主席Ratzinger向大家解释,因为真理的等级并不在于确凿性的程度,故此,在新编的教理中,无须亦不希望在每条道理之后加上:钦定信理(de idedefinita),信理(de fide),一般意见(sententia communis)等的注明。每条教理确凿性的程度是由铺陈的结构、方式、及所引用的权威而浮现出来的。
    其实,问题的背后在于卷三伦理的部分。教会的伦理训导自1967年的《人类生命》始,都是反潮流,比一般社会厘定的标准严谨得多。一些神学家、信友,甚至牧者却以这些训导不是隆重地钦定的信理为由,而另设较宽松的标准或理论,或者期待教会将来会更放宽。
五、小结
    后现代主义的兴起,使社会变得多元,而且也使宗教走向分化的危机。教会不得不关注,并要及时重建基督的文化。所以教会要重新宣告基督的福音作为人类彼此合一的动力。为配合福音新传,教会出版了新的《天主教教理》,为使每个个别教会在针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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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而制定一套本地的教理时,大家都有统一的讯息,不但不致使信仰分化,反而能推行福音新传,引领人类走上融合在圣三生活的道路上。
    《教理》出版后在欧洲有相当热烈的反应,法、意、西、德、葡等几个主要文字已先后出版,而且在短短一年中已出售的数目,数以万计。英文版尚未问世,大概在翻译上还有相当大的困难,但订户已超过25万。这本书虽是畅销,但为一般信友恐怕不易消化,因为这本书要求读者有相当高的文化或受过一些神学训练。这点也引起一些人的质疑。1985年主教会议的意愿是为普世教会编订一本教理,但所写出来的内容仍偏向西方神学,具有很浓的士林神学手册风味,这似乎与原来的意愿有距离。另一方面,《教理》引用很多资料:圣经、教会训导、教父、礼仪、圣人等,可是也会导致一些缺点,如:令人迷失在知性的论证,却把握不着福音的灵气;所作的引据往往又缺乏历史诠释的空间。那么这将是一本多人买、少人读的书吗?
    法文版的封面刊印了一幅小画,是取自一块墓石的雕刻,这墓石大概是第三世纪末的作品,在罗马基督徒地下墓穴中(Catacombes de Domitilla)找到的。图中意境是来自外教人的田园诗,基督徒用来作为安息和真福的象征,表达亡者的灵魂已获享永生。这图像亦使人联想到教理的意义:基督善牧以其权威(棍杖)带领和保护信徒(绵羊),用真理和谐的旋律(牧童笛)吸引他们,并使他们在「生命树」的荫庇下休息。那树就是救赎的十字架,因为它开启了天堂之门。那么类比地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教理》直接所书写出来的东西,而是它没有写出来的,就是那字里行间所隐藏的是基督宣讲的回响,有了他才有书写出来的文字,有了他教会才可宣讲整全的真理,使信德的「交响曲」得以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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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此,我们需要认识这本书,并将之实现在生活中。在最近的未来各地教会,势必多次应用这本书。更好说配合教会在这本书内所提出的教理,使之成为福音新传的特殊工具,尤其要面对后现代那种分化性的文化。我认为这本书为神学生、接受教理讲授培训的学员、想加深教理认识的人,确实提供有系统和相当充分的资料。在最近的四年,我有机会在大陆的神学院教书,很多修士们在将来晋铎后,都要在本乡直接从事教理讲授,我更感到这本书为他们是相当适合的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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