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圣经》中文译本,我们可以按照历史的演变,分下列三点加以叙述:
(甲)景教《圣经》译本
天主教教义,远自唐太宗贞观九年,即公元六三五年,已由聂斯托利异端派(Nestorianism)的阿罗本主教(BishopAlopen),从波斯传入了中国,起名为景教,有「教义光辉,大当受人景仰」之意。这异端教派在华凡七世纪(由六三五年正式传入开始,时留时去,直至十四世纪末),归奉者不少,连太宗、玄宗、代宗亦信而奉之。唐德宗建中二年(公元七八一年),景净辅理主教刻有「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一六二五年在西安附近出土),凡一千九百多字,陈述天主教义大纲(该碑的复制品见诸罗马的LateranMuseum)。
从该碑文中,我们得知他们也传有天主教《圣经》,因为碑文说耶稣「圆廿四圣有说之旧法(=《旧约》),理家国于太猷」;又说在他死后「亭午升真,经留二十七部(=《新约》)」--他们用的叙利亚文《圣经》,是《培熹托本》,即简明本(参阅「叙利亚文译本」条)--该碑文又好像谈及他们翻译了《圣经》,因为碑文说:「大秦国有上德,曰阿罗本,上青云而载真经,望风律以驰艰险,贞观九年祀至于长安,帝使宰臣房公玄龄仗西郊,宾迎入内,翻经书殿,问道禁闱,深知正真,特令传授」。
此外,另一份题名尊经的景教文献(写作年代未详),记录了三十五本「大秦本教经」的名字,且说景净「译得以上三十部」。在这些书名中,我们念到了「多惠圣王经」(=《圣咏》)及「阿思(音恩)瞿利容经」(=Evangelium,即《福音》)的名字。因此,学者们有认为他们已将全部或至少局部《圣经》译成中文。可是,在吐鲁燔(一八八五~一九○五)及炖煌(一九○六~一九○八)出土的景教文献中,却没有发现任何《圣经》译文。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一份题名世尊布施论第三(书于六四一年)的文献中,开头的六十二节,不外是山中圣训(玛6-7)的摘录(只缺了天主经),与教会初期书于七○至九○年间的十二宗徒训言(Didache)很类似。统观上面所说的,我们认为:直至有新的景教文献出土为止,我们仍未能肯定有景教的正式《圣经》译本存在。关于上述的景教文献,可参考罗香林着的唐元二代之景教,一九六六年出版。
(乙)天主教《圣经》译本
十三世纪末(一二九四),方济会士若望孟高维诺(JohnofMontecorvinoO.F.M.1247-1328)获准在中国传教,领先将正统的天主教传入中国。从他的信件中,我们得知他将《圣咏》及《新约全书》译成了鞑靼人(Tartar)通用的语言,且在礼仪中采用它来朗诵及宣讲(参阅SinicaFranciscanaI,350),只可惜这译本早已失传,因此学者们不能肯定他所说的「鞑靼人通用的语言」是蒙古语,还是正式的汉文。
随着元朝的灭亡(一三六八年),在明朝多位皇帝的迫难下,这初生的教会也渐渐消沉下去了。经过了近二百年的缄默,耶稣会士圣方济各沙勿略(St.FrancisXavierS.J.)才将基督的真光再次送到中国来(一五五二年),从此,中国的教会又开始一个新纪元。在这新纪元的初期,可以说没有任何正式的中文《圣经》译本,只有:一、《圣经》经句诠解,如利玛窦(MatteoRicciS.J.)的天主实义(一九九五),阳玛诺(EmmanuelDiazS.J.)的《十诫真诠》(一六四二)等;二、《圣经史实描述》,如庞迪我(DidacusPantojaS.J.)的《受难始末》;艾儒略(JuliusAleniS.J.)的《天主降生言行纪略》(一六三五)等;三、局部《圣经》译文,如阳玛诺的《圣经直解》(一六三六),利类思(LouisBuglioS.J.)的《弥撒经典》(一六七○),《司铎日课》(一六七四),《圣母小日课》(一六七六),《已亡日课》等。
第一本中文《圣经》译本,是巴黎外方传教会会士巴设(J.BassetM.E.P.)的译品,译自《拉丁通行本》(参阅「拉丁文译本」条),约译于一七○○年,只译了大部份《新约》,即《四史福音》会编(他也个别译了四本《福音》)、《使徒行传》、《圣保禄书信》」及《希1》;其余的经书,即《希》2-13、七封公函及《默示录》没有译出(或已失传)。译文是简单而通俗的白话文,其中术语有些已是定型的,今日仍采用;有些则不大清楚和欠缺准确。可惜这译本没有出版,现存于伦敦的BritishMuseum(思高圣经学会也存有一份抄本,抄于一九三四~一九三五年),称为"SloanManuscript",日后马礼逊(Dr.RobertMorrison)在中国出版的第一本基督教中文新《旧约全书》(后详)的《新约》部份,也脱胎于此。在香港的香港大学图书馆仍存有马氏于一八○七年带来的巴氏译本的一份抄本。
第二本中文《圣经》译本--也是第一本中文《新旧约全书》译本--是《古新圣经》,由耶稣会士贺清泰(LouisDePoirotS.J)译自《拉丁通行本》,大约译于一八○○年,只缺了(也可能是失掉了)《歌》及大部份先知书(依、达及纳则译出),并按CorneliusaLapideS.J.(卒于一六三七年)的注释本(Commentary)加上经训。译文简单通俗,有时带有北方俚语;《圣咏》、《先知书》及《智慧书》的译文,屡屡不易明白;固有名词、动植物学名及《圣经》术语的翻译不一致。这译本也没有出版,原译本(直至一九四九年)存于北平北堂图书馆。思高圣经学会也存有这译本的局部摄影本(列上及列下),影于一九三六年,其他部份则于中日战争时被日军焚毁。
十九世纪末,两位国籍神父着手翻译《圣经》:王多默(正名未详)先后于一八七五及一八八三年翻译了《四福音》及《宗徒大事录》,同时辛方济(正名未详)也翻译了《四福音》,可惜这些译本没有问世,译文(直至一九四九年)存于上海徐家汇图书馆。一八九二年,巴黎外方传教会会士德雅(J.DejeanM.E.P.)出版了他翻译的《四史圣经译注》,译文「雅」而不「信」。一八九七年耶稣会士李问渔翻译和出版了《新经全集》,译文也是很「雅」而不常「信」与「达」,尤以《圣保禄书信》为甚。
本世纪初(一九一三年),马相伯翻译了A.MastaiFerretti的LesEvangilesunis,traduitsetcommentes,题名为《新史合编直讲》,译文雅而达;同一译者还出版了《救世福音》,(一九三七)和注解《四史圣经》(一九四八)。一九一九年,耶稣会士萧静山出版了《四福音》,随后又出版了《新经全集》(一九二二):译文简洁通顺,语气热切动人,因此数十年来成了中国天主教会的--可以说--「中文通行本」。因此,耶稣会士巴鸿勋(J.BatailleS.J.)也用他的译文出版了《新经合编》(一九三二)。虽说如此,但在《圣经》学严格原则的要求下,这「中文通行本」在中文修辞,尤其在《圣经》学术方面尚多缺憾,因此,耶稣会士们觉得有修订的必要,并于一九四八年出版了修订本,是按照希腊原文修订的。
一九二三年,巴黎外方传教会会士卜士杰(P.BousquetM.E.P.)翻译了《新经公函》和《默示录》;同一传教会会士欧声石(L.AubazacM.E.P.)也先后于一九一五及一九二七年翻译了《圣保禄书信》及《宗徒公函》。此外,在耶稣会士狄守仁(P.PetitS.J.)领导下,耶稣会士也出版了《福音》(一九四○)、《新经全书》(一九四九)、《宗徒大事录》(一九五五)及《罗马书》(一九五六)。可是这几本译本,即卜氏、欧氏和狄氏的译本,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未合水准。
上述的多种天主教译本,都是译自《拉丁通行本》,只有萧静山的修订本略按照希腊原文加以修订。除了这些译自《拉丁通行本》的中文译本外,吴经熊博士先后于一九四六及一九四九年翻译了《圣咏译义初稿》及《《新经全集》》,译自英文法文译本,译文高雅,却屡欠中肯,尤以《圣咏》及《圣保禄书信》为甚。
一九四五年,为了满全中国主教团第一届会议(一九二四)那尚未满全的期望,方济会士雷永明(GabrielM.AllegraO.F.M.),在当时教廷驻华代表蔡宁总主教(Mgr.M.Zanin)的赞同及祝福下,于北平创立了思高圣经学会(一九四八年南迁香港,时至今日),在十多位方济会士的合力辛劳下,费了十六年工夫(一九四五~一九六一),从《圣经》原文译就了全部《圣经》,并加上引言、注释和附义,凡十一卷,共九千多页;此后又费了五年工夫(一九六三~一九六八)将这十一卷《圣经》重加修订,出版了《圣经》合订本,附有简短引言、注解、绘图、附录及彩色地图多幅,全书凡二千余页。这是中国天主教会有史以来的第一所《圣经》学会,也是第一本译自原文的《圣经》中文译本。
最后,一九六九年,台湾光启出版社也出版了《新经全集》新译本凡二册,即《四福音》及《宗徒大事录》和《宗徒书信》及《默示录》。
(丙)基督教《圣经》译本
基督教(以往又称:更正教、誓反教、耶稣教、福音教、新教)对《圣经》的中译,自十九世纪开始,也有不少的贡献。
第一本基督教《圣经》中文译本,是马士曼(JohnMarshman)和拉沙(JoannesLassar)在印度译成的汉文译本,译自拉丁文本。《新约》译本于一八一一年译成,《圣经全书》则于一八二二年出版。
第一本在中国翻译的基督教中文译本,则由第一位基督教传教士马礼逊(RobertMorrison)开始翻译。他于一八○七年到达广州,带有天主教巴氏译稿(见上)的一份抄本。一八一○和一八一一年,他先后译成了《使徒行传》和《路加福音》。一八一三年,《新约圣经》也译成了,一八一四年出版。至于《旧约》则由米怜(WilliamMilne)与他合作,一同译出。因此,一八二三~一八二四年间,出版了《圣经》全书共二十一卷。一八四五年,米怜的儿子又修订了《路加福音》及《使徒行传》。
不久以后,由麦都思(Medhurst)、郭实猎(Gutzlaff)、裨治文(Brigman)和马礼逊的儿子(J.R.Morrison)组成四人小组,准备一新译本。《新约》于一八三七年出版,名为《新遗诏书》,是石印本。《旧约圣经》则于一八三八~一八四○年间出版。一八四○年,郭氏又出版了他修订的《新遗诏书》,改名为《救世主耶稣新遗诏书》;这译本也曾被太平天国所采用,但颇多删改。
一八四三年,伦敦会、公理会、美国浸礼会等,派代表到香港举行会议,决定修订一更完善的译本,名为代表译本(Delegates'Version)。一八五三年出版了《新约圣经》。由于对GOD一词的译法,意见分歧,出版了两个版本:美华圣经会采用「神」字,大英圣经会用「上帝」。浸礼会则早已退出,按照马士曼译本,另行出版(后详)。
至于修订《旧约圣经》,则另行改组一个来自广州、香港、厦门、福州、宁波、上海等地的代表委员会,进行工作。但是,由于意见分歧,分成了两个团体,各自工作。第一个团体由麦都思、米怜、施敦力(JohnStronach)和理雅各(JamesLegge)组成。修订工作--更好说--新译工作,于一八五三年完成,次年出版,与上述的《新约圣经》代表译本,订在一起,名为代表译本《圣经》。另一团体则由裨治文和克陛存(M.S.Culbertson)组成。一八五九年及一八六二年先后出版了《新约圣经》和《旧约》新译本,为美华圣经会所采用。
浸礼会则由高德(J.Goddard)修订马士曼译本。一八五三年出版了《新约全书》;一八八三年又出版了这《新约全书》的修订本,由罗尔梯(E.C.Lord)修订。至于《旧约》则先由高氏,后由罗氏完成,一八六八年出版。
一八九○年,基督教在上海举行传教大会,议决出版《和合译本》(UnionVersion),分文理、浅文理和国语三种版本。文理和合译本先后由湛约翰(JohnChalmers)、艾约瑟(JosephEckins)、惠志道(JohnWherry)、谢卫楼(Z.Shelffield)、沙牧师(M.Schaub)、卢壹(J.Lloyd)和皮尧士(T.W.Pearce)负责。新《旧约》先后于一九○六及一九一九年出版。
文理译本出版后,私下进行浅文理译本的,有扬格非(JohnGriffith)和施约瑟主教(S.L.Schereschewsky):前者的《新约》出版于一八八五年,《旧约》(译至《雅歌》)则于一九○五年面世;后者的新《旧约圣经》则于一九○二年出版。至于官方的浅文理《和合译本》则由包约翰(J.S.Burdon)、白汉理(H.Blodget)、纪好弼(R.H.Graves)、叶道胜(J.Genahr)和汲约翰(J.C.Gibson)负责,只出版了《新约》(一九○四年),以英文修正译本为蓝本。
国语译本,则先有南京国语《新约圣经》译本,一八五七年出版,由麦都恩和施敦力译成。继有北京国语《新约》译本,由五人委员会(Eckins,Martin,Burdon,Schereschewsky,Blodget)译成,一八六六年出版。一八七二年出版修正本。由于「GOD」的译法分歧,故有「神」、「上帝」及「天主」三种版本。一八七四年,施约瑟主教出版了《旧约》国语译本。因此一八七八年大美圣书公会将这本《旧约》国语译本,与北京《新约》译本合并成一本《圣经全书》。此后杨格非又翻译一本《圣经》白话译本:《新约》于一八八九年出版,《旧约》只译了一部份。
国语《和合译本》由一个七人委员会负责,后只剩下狄考文(C.W.Mateer)、富善(C.Goodrich)、鲍康宁(F.W.Baller)、文牧师(G.Owen)和鹿依士(S.Lewis)《新约圣经》于一九○六年出版,《圣经》全书则于一九一九年出版。先后费了二十七年的工夫。
此外,尚有全部或局部《圣经》的方言译本,如上海语、福州语、宁波语、广州语、厦门语、兴化语、苏州语、客家语、台州语、蒙古语、安南语、花苗语、建宁语、满州语、汕头语、西藏语、五经富语、温州语等译本。
上面所谈的一切译本,由马士曼译本开始至各种方言译本为止,全是外国传教士的译品。一九二九年开始了基督教华人译经的纪元。第一本是朱宝惠与赛兆祥(Sydenstriker)的《新约全书》译本(一九二九);赛氏死后,朱氏再作新译,译自希腊原文,一九三六年出版。第二本是王宣忱的《新约全书》(一九三三),即官话和合译本,译自一九一六年伦敦印行的拉丁文本。第三本是吕振中的《新约全书》(一九四六),译自苏特尔编的希腊译本(Souter'sText),一九五二年出版《新约新译修稿》;一九七○年出版全部《圣经》。第四本是陆亨理和郑寿麟的国语新旧库译本《新约全书》。《新约》部份于一九三九年出版,《新约》与《诗篇》(《圣咏》)的第三版试验本,则于一九五八年出版。此外,尚有一些局部的《圣经》译本,如译自英文本的现代语文《圣经》《新约》译本(一九五六)自号「蒙恩者」译的《新约》雅各书(一九五八),王福民牧师的汉英对照,文言白话兼用的雅歌(一九六○),刘翼凌的新译约翰《福音》(一九六四)。据闻《圣经》公会将出版以现代口语所译成的《新约全书》,现在正在排印中,将于本年(一九七四)年底出版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