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现实主义诗人白居易在他的《新乐府》组诗中,曾写过《卖炭翁》一诗,描写的是在唐宪宗(806-820)年代,一个通过在南山中伐薪并烧卖木炭而谋生的老人,在大冬天赶着牛车到集市上去卖辛辛苦苦烧好的木炭,不料碰到了负责为皇宫采购物资的太监,结果一车炭换来的只是“半匹红绡一丈绫”。通过对这位困苦的卖炭翁不幸遭遇的描写,白居易深刻地揭露了“宫市”的本质,对统治者掠夺人民的罪行给予了有力的鞭挞与抨击,讽刺了当时腐败的社会现实,表达了作者对下层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也正因为如此,在长达1200多年的岁月中,其诗作才会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和可读性。不过,如果白居易能在今天复生,续写其当年的《新乐府》组诗,我想他一定会写下《卖瓜翁》一诗,但这个“卖瓜翁”的遭遇却会比“卖炭翁”的遭遇要惨得多——
7月17日,湖南省临武县多名城管人员与一名为邓正加的瓜农,因为摆摊卖瓜不符合城市规定而在文昌路一带发生肢体冲突,邓正加被当场打死。在和准备搬走尸体的城管局对峙未果后,18日凌晨,为了“讨个公道和说法”,邓家家人搬来冰柜,将邓正加的遗体停放在文昌路事发现场,而且许多村民也在遗体旁守着,现场有好多群众。然而,没想到的是在4点42分,当地政府调动警力200多人,手持电棍、伸缩式警棍和盾牌冲到人群中,对现场群众一阵暴打,并称“不让路的就死”,连老人小孩也不放过,有数十余人被打伤,最终警察把冰柜砸毁,并将邓正加遗体抬走。其间,在现场采访的记者也遭到警察殴打和威胁说:“不要拍,要拍就让你们死在这里。”
就在今天下午,正当人们还在密切关注该事件的进一步发展时,邓正加女儿邓艳玲发布的微博却这样说:“现在政府已经妥善地安抚好了家人,我们整个家族对政府的处理表示满意。今日下午爸爸已经下葬,我们承受了很多的痛苦,逝者已去,入土为安,我们已经不希望受到外界太多的打扰。感谢市县相关部门的妥善安置,感谢所有关心支持我们的人。”
一场为卖瓜而导致的命案似乎要就此画上句号了,然而,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即使该微博确为邓艳玲所发,也不过是家属在当地政府的威逼利诱下不得已而为之的结果——一个连亡者的尸体都可以通过暴力来抢夺的地方政府,还有什么其它不敢做的呢?!
还好,整个中国社会并没有被临武县县长贺遵庆把“暴力抢尸”说成是“警方是在协助家属将死者遗体运回村庄”的谎言所蒙蔽,更没有被当地警方的警棍和盾牌吓倒,而是一致质疑并强烈谴责这种纳粹式的霸权主义和做法。这不,今天19日,有骇客大侠在临武县政府网站的显要位置留言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致抢尸县长!”有意思的是包括“新华时政-新华网”、“新华网浙江频道”、“环球网”、“中新网”、新浪、腾讯、搜狐等国内各大媒体也纷纷转载了这个消息,而且配有临武县政府网站被黑了的截图!看来,中国人还是有良知的,而且,现代版的《卖炭翁》也正在通过现代媒体而被更多的人们传诵和阅读。从这个意义上来看,邓正加的遭遇是比当年的“卖炭翁”悲惨了很多,但它又何尝不是让国人警觉和醒悟的一声更猛的警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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