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亚社.中国周至讯】华中河南省开封教区“地下”教会团体的宗长风助理主教的遗体,十一月廿九日在陕西省周至教区的家乡下葬。
宗主教〔图〕于十一月廿二日领过病人傅油圣事后,在教友的祈祷声中安息主怀,享年七十九岁。他由于政府的阻止,一直未能前往开封履新,而继续以神父身分在周至教区服务。
本地教友形容宗主教是“正统的地下”牧者,他从不与教区“公开”团体的神父共祭弥撒,也甚少往来。他们说,他每天祇戴上小红帽在家里举行弥撒,有二、三十位教友参加。
生活简朴的宗主教,对牧灵工作很热心,在户县服务期间修建了多座圣堂,其汗马功劳赢得神长教友的尊敬。
约三千名教友和附近县镇的教会乐队,在宗主教老家的南于村天主堂参与他的殡葬弥撒,有四十多位神父共祭。三位主教先后前来吊唁及主持安所弥撒。宗主教的遗体安葬于教堂大院。
宗主教一九三二年生于兴平市庄头乡南于村一个热心教友家庭,十二岁时进入周至教区武功普集若望修院,后来在凤翔修院和西安神学院修读神哲学。在政治动荡时期,他被迫返乡务农,曾从事饲养牛马和在村办砖厂制砖等繁重体力劳动,也因信仰受到虐打,但他仍然坚持圣召与学习。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他于七九年领受铎品,其后在周至几个堂区从事牧灵工作。由于当时宗教政策刚刚落实,教会百废待兴,他面对各种困难,带领教友集资修建十三座圣堂。
九八年,河南省开封教区梁希圣主教秘密祝圣他为助理主教,但由于受到政@府阻止,未能赴任及行使主教职。他留在周至户县的堂区服务,到二零零八年因体弱多病,回到南于村休养,由侄儿照料,直至去世。
山人神父:身残志坚的宗长风主教
现已很少熬夜到凌晨,但今天我还是强迫自己静静地在电脑前写到现在。愿这篇文章能表达我对“陪我成长、给我教益”的本堂神父──宗长风主教──的敬慕之情!
宗长风〔图〕是我的本堂神父,我读小学的时候,他就接替吴巴尔神父,成为上涧子教会复苏后第二任本堂神父。我还清楚记得,宗神父来我们堂区是在初冬,一天下午约是四五点钟,在会长带领下,村里教友赶到二里外的胡家庄村口前呼后拥把宗神父迎接到我们村里,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我,自然也在欢迎的队伍里。
宗神父的腰直不来,他的腰在文化大革命中被几个青年用抡起的条凳打断了。这位身残了的神父来我们村前,总共建过多少座教堂,我不太清楚。我清楚的是眼睛里看到的一切。现在我数一数自从他来我们村后,十年间所建的教堂吧:上涧子天主堂、付家庄天主堂、半个城天主堂、北市天主堂、响桥天主堂、铺尚天主堂;胡家庄天主堂虽是在张三奇神父主持下建起的,但大部分材料都是宗长风神父卸任离开前准备好的!
如果说,今天基督信仰在人身上还能找到一丝坚持的话,那这份坚持在宗神父身上体现了“始终如一”的特征!他的性格耿直率真,有极强感染力,在众多的教堂建设中,上涧子天主堂是他来户县地界始建的第一座教堂,当时真是全村教友齐上手。多年前,我在一篇未完成的小说《哭泣的树》中写的宗神父正是以宗长风主教为原型。小说中我近乎真实地写道:
本堂神父是一位折了腰的老神父,雪窦总是亲切地叫他宗神父。雪窦之所以特别敬爱宗神父,那是因为他启蒙了自己的圣召。在宗神父的身上,雪窦找到要做神父的理由。宗神父来田城村做本堂时,雪窦才读四年级。他那时就开始给神父辅祭。宗神父是第一个在田城村做中文弥撒的神父。雪窦曾经很神气的和哥哥雪臣背诵过拉丁辅祭经文,可当辅祭的小孩再也不用背那祇有神父自己懂得的拉丁经文照样可以给神父辅祭时,雪窦也就在哥哥面前显得更为神气。因为,从此和哥哥一般大的那帮“家伙”再也不能用自己会背拉丁文而理所应当的独霸祭台边了。
宗神父很懂得哄小孩子。他不但让雪窦他们一帮小个子给他辅祭(前任本堂可不让,因为他们过于小了),而且还让他们在堂里领经。雪窦想起小时候,想起那个拉着他一点点长大的神父,心里不禁激动起来。
他还清楚记得,那时候他们一帮男孩子,一帮女孩子最喜欢的就是四旬期,因为在长长的四十天里,每天下午放学后,他们都争抢着来到教堂里,等着和全村里的教友一起拜苦路。神父早安排好了,每天两个领着拜苦路。雪窦感到惊奇,那时候的小孩子,不论轮没轮到自己领经,都十分认真的跪在堂里和大人们一起念经、唱歌、望弥撒,甚至没有人会想到别的地方去玩。
放学回家后,教堂成了另外一个学校。小孩子们一起来学圣歌,等着和大人一起进堂念经。雪窦还记得学校的老师说过的话,信天主教的学生比不信天主教的学生聪明懂事,语言应用发展快。他们总结的原因是,这些学生从小和大人们在一起念经,很自然的锻炼着记忆和语言表达能力。
不可否认,教堂是培育信仰最好的学校,也是人性道德培育最好的地方。在田城村,教堂是人们生活的重心。雪窦还能想起,全村人在宗神父的带领下一起修建这座圣堂时的情景。那时的村民诚实纯朴可爱,唯一的原因是,对天主的信仰还存留在人们心中。
雪窦已不记得自己总共得到过几碗花生,按宗神父的规定,每天领拜苦路的两个人,弥撒后可以到修女处领一碗花生。那时的生活,开心、快乐、有趣。信仰也正是在那时进入雪窦的生命。
这几年,走南闯北的雪窦明显地感觉到,当一个地方的人以教堂为自己生活的重心时,那个地方的民风就会敦厚朴实,人们不大会尔虞我诈,诲盗诲淫。相反,当民心乏主,不知所崇的时候,现代金钱、权力、美色的风潮中,人们敢做敢为几乎到肆无忌惮的地步。雪窦不知为什么,总会感到心痛。他想自己不会是杞人忧天!可是,人生活的混乱是清晰可见的。不拿远处说,就自己的村庄来说,雪窦也知道人心慢慢偏位了。
到了堂里,雪窦在圣体前跪了一会儿,就到宗神父的房间。神父刚吃过饭。见是雪窦,宗神父大喊着伸出手走了过来,并一把抓住雪窦的手。
“几年没回来了?”神父一边紧握着雪窦的手,一边用另一只老迈的手在雪窦的背上使劲地拍打着。
“不是为了遵照你的教诲吗?你经常说,修道人跟随耶稣,就要能不牵挂家人。所以我……”雪窦已习惯了宗神父的拍打。当神父高兴时,一直会这样。
“噢!不说这个了。快坐下来,你这次有没有给我带书回来?”雪窦一听神父又说到书,就想要哭。雪窦看着这个七十二岁老神父,一头短扎扎的白发紧贴着头皮,脸上皱纹横七竖八地直划着,或蛮横地斜插着。唯有那一对眼睛在鼓囊囊的眼袋里圆溜溜地滑动着,并发出一丝修道人特有的喜悦慈祥神光。身上还是那身深蓝色的中山装,上身披搭着那件熟悉的黑呢子大衣。
但雪窦不太明白的是,这么一个老神父,却整天惦记着搜罗书看。雪窦每次回来,神父总是会问雪窦给他带什么书回来了,而且也极爱和雪窦谈书里的事。雪窦坐在那里,他在等神父洗吃饭后的手。
宗神父是个乡村本堂。从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叶开始,他就在修道院读书,可当时修道院读书已经开始不能正常。外籍传教士早在五一年初已经基本清除净尽,除了收监的,剩余的已全部驱逐出境。五八年新政府开始内部“整理”天主教会,同时也在“整理”新中国。所以,这时即使在修道院里,也整天惶惶不可终日,不可能多读书。到文化大革命开始前,他终于匆匆圣了神父(按:事实上,宗主教是文革后才晋铎的)。
然后就批斗、挨整、劳改,他的腰就在那时被人打断。对于他的腰,他很少给人提起,虽然大家都能看到,也都知道。但是他很少给人说起自己为信仰被殴打致残的事。祇一次,他给雪窦说过。那时雪窦已入修道院,神父说这些话是为鼓励雪窦。神父说,做神父是需要勇气的。不单需要承受折磨,承受牺牲生命的勇气。更需要的是宽恕的勇气,爱仇人的勇气。而后者比前者更难做到。
你想想看,十几年前围着把长凳挥起来打你的人,用图钉往你脑门儿上硬按的人,用砖头迎面拍你连眼都不眨一下的人,在三九寒天端盆冰水让你脱掉鞋袜,卷起裤管在冰水里站一整天的人现在就生活在你周围,或者就坐在下面听你讲道。你的心要保持平静,要用爱与温和的态度去和他们打交道真的是需要绝大的勇气,更重要的是当你看到他们对以前的行为毫无悔意,现在又变弄着手法继续欺哄钻营时,从心里真正的去爱,去宽恕就更需要勇气。不要想神父会自然而然地原谅,神父心中永远不会有仇恨。神父是人,他要做到这一切同样需要努力。
宗神父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雪窦不得而知,祇是他从神父的话语中真的听不到一点怨恨了。当然,雪窦也不知道到底是村中哪些人,在那个疯狂的年代以打人为乐,以流人血为自己神圣的使命。但是雪窦知道,村中原来的教堂是被自己村子里的人拆掉的。这活儿不可能是几个人干的。每当想到这里,总有一幅图像在雪窦眼前晃动,那就是,他看到眼前的有些村民突然变得年轻了,他们个个挽起袖子,向手心吐口唾沫,爬上屋顶,让瓦片在空中乱飞。几个热情的妇女也不示弱,她们争先恐后地拿着木棍把教堂窗户的彩色玻璃敲碎,她们有的人手里也许还抱着孩子。但是孩子如何能阻止革命的热情。
当然,雪窦的这幅图像当中,也有许多被召集起来站在旁边观看的人,他们有的人在流泪,有的人很不自愿地在鼓掌,也有的人面上暴涨着愤怒,有的正被几个小青年以掌掴面……
然而,现在这一切在雪窦面前变得柔和起来了。当他小时候淘气时,他可以摸李大叔的胡子;可以抓着胡大叔的手,让他抱着自己晃一圈。当然,他还可以在山春大姐洗衣服时拾起一块石头投入水中,溅她一身浪花后,扭头就跑。雪窦长大了,每次重回故里,他真不敢相信,这些对他那么温和微笑地大叔大爷们,这些整天在堂里念经的教友们会在几十年前做过打人拆教堂的事。可不论信与不信,毕竟有人被打了,而教堂也的确被拆掉了……
现在,宗神父问起书。这竟让雪窦从这个从苦难年代过来的神父身上开始浮想联翩。是的,时代没有给神父机会。他失去的岁月不可能再追回来了,可是读书可以补人生不足的地方。尤其让雪窦感动的一点是,当宗神父有一次提起一位著名的老主教(按:指金鲁贤主教)时,他无比敬慕的说,那可是中国为数不多的神学博士啊!然而,在雪窦现在的心里,为神学博士而惊羡的神情似乎让他很有点不能理解。
宗神父被秘密祝圣为开封主教后(按:个中细节原也是道听涂说,今见天亚社新闻,方确定宗神父早是宗主教了),生活由此变的极为凄惨起来。他最后建成的响桥天主堂成了自己养老的地方。农村教友照顾神父,自然很难周全,神父的腰有病,最后这几年,开始排尿困难,常年需要用导尿管方可。其间所受之苦,常人难以想像。但他的心一直是自由的,我进修院后,在春节期间,前去探望过几次。谈话中,我从来没有感觉到那他对自己的处境有一丝抱怨。
听到宗神父去世的消息,我心中泛起阵阵酸楚。白天的烦躁让我无法回忆这位可敬的神父。此时,夜深人静,我心沉寂。看到一位网友在天亚社报道下的评论,不觉心灵为之振奋,评论恰如其分地说道:“干干净净的一位牧者,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己!做主教就当似宗长风,心灵乘‘长风’遨游天主的自由之中!”
07/12/2011 18.44.26
中国开封教区宗长风助理主教安息主怀
(梵蒂冈电台讯)中国开封教区,圣名安东尼的宗长风助理主教,在多年患病之后,于上个月11月22日安息主怀,享年七十九岁。梵蒂冈圣座于12月7日发布这个消息。
宗长风主教原籍中国陕西省的周至教区。1932年9月13日出生在兴平市南于村一个热心虔诚的教友家庭。十二岁的时候就进入武功普集若望修院习道,随后在凤翔修院与西安神学院修读神哲学。
由于政局因素,宗主教被迫返回本家务农,并在村办砖场中从事繁重的劳动,却丝毫没有动摇他答复圣召的志向,反而深化他对圣召的追寻。
1979年5月29日,以46岁之龄终于被祝圣为司铎,随即被派往周至教区多间堂区服务。二十年之后,1998年的1月13日被祝圣为河南省开封教区的助理主教。宗主教自2008年退休之后,就与侄儿同住在家乡南于村。
宗长风主教生前经历过各种困顿艰难,却仍建造了十三间教堂。他始终过着简单朴实的生活,并对牧职工作充满热诚,深受教友的爱戴;每天有数十位教友参加他主持的弥撒圣祭,直到他去世为止。
上个月11月29日为宗长风主教举行的殡葬弥撒中,有三位主教、四十位司铎共祭,并有将近三千名来自他牧区中不同堂区的教友参礼。弥撒结束后,宗主教在乐队和教友送行下被安葬在家乡圣堂的墓园中。
不畏重重困难始终充满牧灵激情的宗长风主教(圣名安东尼)安息主怀
兴平(信仰通讯社)—十一月二十二日,长期患病的宗长风主教(圣名安东尼)安息主怀,享年七十九岁。
宗主教原籍陕西省周至教区所属的兴平市庄头乡南于村。一九三二年九月十三日出生在一个虔诚教友家庭。十二岁时,进入周至教区武功普集若望修院。接着,在凤翔修院和西安神学院修读神哲学。
因政局动荡,主教被遣返原籍务农,并在村里的砖厂从事繁重体力劳动。尽管如此,并没有改变他对圣召的执着追求。
一九七九年五月二十九日四十六岁终于晋铎,先后被派往周至教区多所堂区工作。晋铎二十年后,一九九八年六月十三日被祝圣为开封教区(河北)助理主教。自二OO八年起退休,在南于村家乡和侄子生活在一起。
生前,宗主教承受和忍受了各种艰难困境,建造了十三所圣堂。他深受教友爱戴,以至于在生命最后一刻,几十名教友始终陪伴在侧,伴随他重返父家。宗主教始终善度简朴的生活、充满牧灵工作的热情。
十一月二十九日举行的葬礼上,三位主教、四十名司铎共祭,大约三千多名周边地区教友参礼。追思弥撒结束后,教友们将宗主教安葬在了家乡的圣堂里。
(Agenzia Fides 2011/12/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