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中国的微博已成为个别宗教信徒的一种有效工具去表达信仰，并对涉及宗教的现象作出批评。它也作为一个平台，发表有关信仰自由或侵犯宗教的消息。不过，微博在批评国家时，尤其是中央政治领袖，所受到的限制是明显的，而且表达方式祇能是间接的。此外，还未有迹象显示，它能够有效地动员群众就特定事件采取集体行动。因此，微博仍有待证明，它有能力可以用来有效保护宗教自由。
中国的微博
自从集《Twitter》（推特）及《Facebook》（脸书）于一身的微型博客在二零零九年创立以来，微博已成为中国其中一个最受欢迎的网上平台。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去年九月公布的第三十份调查报告，截至今年六月，中国有五亿三千八百名互联网使用者。新加坡的《中国网络观察》去年十月引述报道，中国网民有近九成是微博用户。这意味微博用户的数目，约为四亿五千万个，超过整个美国的人口，且差不多相等于欧盟总人口。
微博是中文对微型博客的通称。现时有多间公司提供服务。《新浪微博》是最知名的服务供应商，当中国人一般谈及微博时，大部分都会想到这家公司。不过，据常驻上海的社会媒体专家史提芬．米瓦德（Steven Millward）指出，《腾讯微博》有最多登记用户，截至去年六月，达到四亿六千九百万个。《新浪微博》有约三亿七千万个用户，而平均每天活跃使用者就超过三千六百万个。网易排名第三，登记用户逾二亿六千万个。
互联网审查
中国当局审查互联网由来以久，包括外国的网站。被封锁的外国网站，包括那些有关基督徒和其他宗教信徒被迫害、达#赖#喇嘛、法#轮#功、新疆维吾尔族伊斯兰教徒，以及多个天主教网站。这类网站大部分在今天仍被封锁。
中国搜索引擎阻止用户寻找敏感字眼，包括与宗教自由有关的字词，例如“法#轮#功”及“达#赖#喇嘛”，又或祇提供国家支持的网站，以显示政府的观点。
不过，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包括有更多以中文为基础的网站，中国涌现了一些如微博的新平台和代理伺服器工具，已使得这类审查更加困难。
微博及国家与社会的关系
根据宾夕凡利亚大学杨国斌教授及纽约大学格其．科安（Craig Calhoun）教授指出，与其他互联网工具相比，微博甚至已经展现出更快速、更普及和更互动的功能，例如中国环保人士利用这些网站，反对在西南部怒江兴建水坝。因此，微博的短暂出现已积累了多项成就。
例如，在二零一一年，两列高速火车在华东浙江省温州市郊发生相撞事故，导致四十人死亡及一百九十一人受伤，有关消息随即在微博上散播。数以千万计的用户发布及转发相关消息，并加入讨论。据《纽约时报》当时报道，当微博用户揭露地方官员指示律师在未得他们批准，不得接受遇害者家属的案件，地方政府随即撤回命令并作出道歉。同一报道又指出，当微博用户发现并批评地方政府决定掩埋第一列火车以隐瞒事件时，官员迅速将火车掘起，并把它送交检验。
不过，尽管微博取得成功，但是无人会否定国家的存在。常驻中国并化名为马田．约翰逊（Martin Johnson）的美国人，创立了《Greatfire.org》及《Freeweibo.com》两个网站，监察中国对互联网的审查。他认为：“微博可以存在的原因，是因为中共容许它存在。”事实上，中共政府有动机支持微博。正如《路透社》去年十月报道，据工业界高层人士指出，政府能够利用微博取得国民“对政策的即时反应，作为评估公众情绪的一种方法”。同一报道引述活跃于微博的华人新闻工作者安替（Michael Anti）的话指出，中共可以利用微博打击地方官员及敌对派系。他表示：“如果微博是一个战场，政府祇会占领它，而不会毁灭它。”
因此，微博可能成为促使中国政治转变的工具，或作为中共维持政权的手段。这最终要视乎是那一方获胜，才能定夺。
微博及宗教信仰自由
宗教及宗教相关议题是微博上热门话题。《论坛十八》网站根据《新浪微博》去年十月中至十一月初一项评估发现，佛教至今是最多人提及的宗教。有大批微博用户参与有关佛教议题的讨论及发帖子，一些甚至是敏感议题。
例如，围绕一些佛教圣地被上市的争议，就在平台上引起很多讨论。尤其是政府认可的中国佛教协会一名副主席批评上市计划的报道被转帖和引发讨论。
据经常有国内外人士投稿的英文网站《在中国的基督徒》说，基督宗教争取发展“快速增长，力量强大的传媒平台，在历史上从未见过”。
在该网站撰文《在中国微型网志上的基督宗教》的作者指出，著名的中国基督徒，包括那些在台湾的，已在利用微博宣传信仰，且吸引了大批追随者。
例如，地产界大亨潘石屹本身是基督徒，他在微博有六百万名追随者，而一名没有被点名的台湾演员及其妻子，两人都是基督徒，有四百万个追随者。
微博有许多宗教帖子，都是个人的信仰表达。例如，一名活跃的伊斯兰教徒大学生微博用户，经常发帖宣认自己的信仰。在类似的情况，一名天主教徒用户在十一月三日发出这样的帖子：“感谢天主，我生于一个天主教家庭，父母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没有宗教自由，就没有真正的《宪法》！”
宗教自由在微博一直是非常热门的议题。自去年四月，用户就一直参与讨论有关国家《宪法》与宗教自由的关联。在首都，一名北京大学学者写道：“没有宗教自由，就没有真正的《宪法》！”
其他用户也曾批评现时宗教信仰自由的情况，以明示或暗示的方式，指出政府要对这些问题负上责任。一名用户写道：“在一些境外地区，包括台湾，酒店房间摆放了《圣经》或佛经。这是宗教自由！”对于西藏自治区当局为藏传佛教僧侣提供意外保险的消息，有用户回应说：“西藏人认为：给他们的并非他们想要的；他们祇想要宗教自由。”
上海教区新祝圣的马达钦辅理主教在晋牧礼之后随即公开宣布，他会辞去政府认可的天主教爱国会职务，微博马上出现报道。马主教的宣布导致当局决定无限期关闭他身处的天主教修道院。有微博用户写下这样的评论：“在满足服从凯撒的世俗责任的同时，基督徒牧者及他们的羊群必不能违背教会的本质。如果一个政权剥夺宗教组织自治权，并以恐吓及贿赂来攻击及分化宗教人员，它就没有资格声称，其管治的国家已实现政教分离及宗教自由。”
这看来清楚显示，不同宗教的微博用户对宗教自由的讨论有不同程度的兴趣。例如，有关宗教自由的帖子当中，关乎基督教和天主教的，显著比其他宗教为多。微博有容许讨论西藏和新疆的宗教自由的空间，但信息量明显少于关乎影响基督徒的宗教自由信仰问题。同样地，佛教或道教涉及宗教自由的信息较少，这可能反映一般中国人认为，宗教自由不是那些宗教所面对的问题。
有关“宗教#迫#害”的用语也能够在微博中找到。不过，这些关键字词通常出现在讨论西方历史的内容中。基于微博出现时间短，《论坛十八》并没有当代中国政治环境下这个相关用语的资料。
微博与倡导宗教信仰自由
根据已知的资料，包括从微博活动获得的概括印象，人们可以在微博有相当空间去讨论与宗教有关的议题。宗教追随者利用它作为宣认信仰的平台。在这种观念下，微博已成为一些团体提倡他们宗教及其善行的工具。与此同时，微博也容许非宗教人士用户发表对宗教的批评。这是值得关注的，因为国家一般会克制对宗教的批评，担心反宗教的言论会促使社会不稳定。
宗教自由引发如此显著的讨论也令人感到兴趣。正如前面提到，国家容许这种讨论，可能为了取得对这个敏感政治话题的“公众情绪”。上载涉及地方基督徒团体被侵犯宗教自由的信息一直是获得容许，意味中央政府可能在利用微博监察地方当局的行为，后者一直是宗教自由的主要侵犯者。这其实可能是国家容许微博维持下去的动机。在这个情况下，微博继续可以包括发布有关北京守望教会情况的消息，该教会的信徒因为不获准在其购买的楼宇内举行崇拜而引起国际关注。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有关这个教会的最新消息是在去年十月。
虽然如此，微博是有限制的。首先，讨论宗教自由的议题主要涉及学者和知识分子，这意味它未曾成为群众的一个广大诉求。第二，当宗教自由被侵犯而成为讨论焦点时，微博动员群众捍卫宗教自由的潜力一直未被发挥。《论坛十八》观察到有关侵犯宗教自由的信息，都是个人对这种侵犯所表达的愤怒，或是对受害者的支持，而未见到有信息呼吁采取集体行动。
这种观察符合其他人士对中国互联网限制的观察。哈佛大学政治学教授加利．琼因（Gary King）及其两名博士生曾对逾千个中国网站进行题为《中国的审#查制度，如何容许对政府批评而对集体表达禁声》的调查。这项调查是于二零一一年上半年进行。他们的结论认为，中国互联网的审查一般针对社会动员的呼吁。
再者，如法#轮$功等被视为敏感的宗教议题，一直被国家禁止，无法在微博找到。当《论坛十八》在微博搜寻“法$轮#功”时，整个网站就在电脑上关闭，尽管《论坛十八》可以透过另一个网页返回微博。有趣的是，“达#赖$喇%嘛”的名称可以在微博找到，但是内容总是历史性及理论性的。
《论坛十八》无法断定帖子有多快被删除。不过，根据专家的见解，审查可以即时或几个月的时间进行。例如，据麻省理工学院商管硕士生章智竹于去年五月对微博进行的研究指出，《新浪微博》的信息“最短命的仅存活了四分钟不到，而最长命的则存活了四个月”。
审查制度看来是对付违犯这些不明文规则人士的几种“惩罚”方式之一。正如上面所述，另一种惩罚方式是以网页出现错误或网页一片空白的形式出现。章智竹又观察到，微博管理人员会通知违规者将会删除他们的信息。《新浪微博》也曾经指出，屡犯者可能被禁发新帖四十八小时，而在某些情况甚至注销他们的帐户。
不过，在微博涉及宗教自由讨论中，《论坛十八》并没有觉察到有额外处罚措施出现，包括个人盘问、身体骚扰或拘捕。虽然如此，有报道指出，在互联网发负面信息可能导致发帖者被拘捕，正如《纽约时报》去年十一月的报道指出，贵州省一名前记者就遭到拘捕和羁留。
外国居民及国内居民皆获准在微博发信息。在一一年底，中国当局颁布条例，规定所有微博帐户持有人在登记使用时需要公开他们的真实姓名。不过，《新浪微博》在其提交予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报告指出，它无法经常遵守这项条例，“原因包括用户的现有行为、微博产品的本质，以及特定执行程序缺乏清晰指引”。除了这个要求，用户未有要求出示其他文件。例如，《论坛十八》无需提供任何身分证明文件，就能够登记成为《新浪微博》用户。
相对轻的惩罚当然不会成为对希望发布敏感言论人士的永久压制手段。如此说发在微博的信息，与报章、杂志及书籍等印刷媒题的写作相比，更加“政治不正确”。不过，它也说明，似乎不是很多帖子明显堕入了禁忌的范围。
例如，尽管在微博可以很容易发现对地方当局的批评，但是对中央领导层的批评是无法在微博上见到的。中国网民不容许批评国家最高政治领袖。正如《路透社》十月的报道指出，这可能反映审查规例是由中央政府层面制订的，而很少纳入地方当局的意见。因此，审查倾向于集中在谈及中央政治领袖的信息。不过，我们不能排除微博用户，尤其是中国居民，已经采取某种形式的自我审查。
微博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正推动中国的宗教自由。不过，它未曾成为（或者将会是）人民一种有效工具去动员群众积极捍卫他们的宗教或信仰自由的权利。中国微博用户现在对他们能够公开表达对宗教及非宗教信念感到满足，这在不久以前的中国是匪夷所思的。
【完】来源：《The Huffington Post》，天亚社编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