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来,天主教香港教区荣休主教陈日君枢机不断发表演讲、撰写文章并接受媒体采访,先是鼓励香港的年轻人不要像猪那样“养得肥肥白白就得”,而应该勇敢地为争取真普选而发声并“占中”,后在呼吁学生撤退无果时又批评他们 “骑劫占中”,更责斥某些“占中”发起人“不智”。
就在香港“占中”依然处于胶着状态时,于10月19日在梵蒂冈出席先教宗保禄六世的宣福大典后,陈枢机又撰文说曾与教宗方济各短暂交谈,还没来得及说他想好了的“教宗,我来自香港的‘战场’,你大概也知道吧!请为我们祈祷,不要让暴力发生”这句话,教宗却先对他说“啊!啊!这就是用投石器去打仗的那位”。陈枢机因此认为“那天他就是在鼓励了我:‘不要害怕,以色列的天主在达味身边’”,并觉得“为这一句鼓励的话来了罗马也很值得”!
近日,在接受意大利《七周刊》(Sette)专访时说,他透露说建议教宗方济各目前不要访问中国大陆,“因为会被操弄,只能见到‘爱国’主教,而不是那些追随教廷的信徒”。另据台湾《中央社》引述该杂志的报道,陈枢机表示说他与教宗对话长达四十五分钟,“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不会到访中国,他非常谨慎”,同时还转述教宗的说法,指神职人员“在中国饱受磨难,而他们所受的苦难将带来果实”。
毋庸置疑,不论是作为社会公民还是作为教会神长,陈枢机都有权利和自由并采取合法适宜的行动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和看法。然而,作为听众和观众的我们,也该有权利和自由来质询,这些要么通过媒体来传达,要么经陈枢机自己的口和文章表露的观点和看法,都经得起推敲并值得我们相信吗?
尚记得在2012年2月13日,《明报》就以《陈日君:中共渗透教廷》一文而吸引了众多读者的眼球,而且引发了国内国外华人教会团体无休止的争论。只得到2月22日,陈枢机终于公开作了如下澄清和说明:“我自己以为是相当机警的,但有时也不够,因而也为你们造成了困扰,万请原谅……慈幼修院年初厨师放假,我客串入厨(煮我拿手的红烧肉),初四那天就从厨房出来,接受了明报的访问。第二天马上发现访问的标题有问题,我也见怪不怪,不想小题大作了,反正香港人知道报章编辑偏爱制造sensation(轰动)的……”
2013年3月中,教宗方济各当选后不久,陈枢机向BBC形容说,“新教宗是作风很保守的人,他反对同性恋、堕胎和安乐死。”然而,事实证明,就任不到两年的教宗方济各,作风不但不保守,反而因“超前”而常常被害怕他走得太快、变得太多的人们所诟病。
尽管早在今年7月,陈枢机就已经怕教宗被“利用”和“操纵”而公开表示不希望他现在来中国大陆访问,但这位“不识时务”的方济各还是在8月中访韩来回途经中国领空时,依传统向中国领导人和人民发电报致候,又在回程航机的空中记者会上,对媒体说乐意访问中国,哪怕是“明天”。随后,阿根廷新闻网站《Infobae》于9月16日披露,教宗写信给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邀请他到梵蒂冈会面,商谈世界和平议题,但同时表达愿意为同一目的,若更为合适,可以亲自到访北京。
也许正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陈枢机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焦虑,通过Sette杂志披露他“与教宗对话长达四十五分钟”、“建议教宗目前不要访问中国大陆”等消息。10月31日,他又在《教宗方济各对国内教会是否乐观?》一文中将教宗的上述表态看成“当然是善意的表示,但并没有重要的实质内涵”,同时又为自己“大胆”劝教宗目前不要访问中国而辩护说“那末我是否说错了?我认为未必。我是基于目前国内的宗教政策和天主教不能享受自由的实况,预料教宗的访问只会被政府利用来制造假象,而为信徒只能带来痛心而得不到鼓励。如果实况有奇迹的转变,我当然会期望教宗早日访问他那些久违的儿女”。与此同时,他也不失时机地再次推出2007年因不认同教廷的官方译本而重新在香港翻译了的前教宗本笃十六致中国教会的《牧函》,并以其中对“中国天主教爱国会”的否定为论据,不但说“教宗本笃也指出目前国内教会最大的问题是一些非属教会的架构凌架在主教们之上”,同时也给“在教廷负责谈判的官员”提个醒。
的确,正如前文所言,不论是作为社会公民还是作为教会神长,陈枢机都有权利和自由并采取合法适宜的行动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但前提是要客观、公正、理性、适当,而这一点恰恰是陈枢机不以为然的地方,在明知自己言谈会引起“sensation(轰动)”的情况下,一如既往地通过演讲、文章和采访来发表有关中梵关系及中国教会的观点和看法,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言行会给他人带来什么样的错觉和误导。于是,我们看到了人们将“教廷”与“被渗透”联系起来,给新当选的方济各贴上“保守”的标签,把教宗的问候解读为“那天他就是在鼓励了我(陈日君)”继续“战斗”,将“爱国”主教与“追随教廷的信徒”武断地对立起来,把“爱国会”的问题当成是教宗本笃十六《牧函》中提及的“最大的问题”……
不错,凡此种种,总是会让视陈枢机为“先知”的人们像吃了激素般地欢呼雀跃,开心地痛骂政府、爱国会和教廷,但却鲜有人冷静地思考这些问题:有关中梵关系和中国教会的事务,包括梵蒂冈和中国政府在内,难道都需要通过陈枢机这位荣休主教的演讲、文章和采访来发布吗?教宗希望能访问中国,难道他今天“想”明天就要“到”,不得不有人出面“大胆”地劝阻他吗?这位年近八旬,在修会和地方教会工作了六十余年的贝尔高利奥、如今被全世界瞩目的方济各,难道幼稚得连什么叫“被利用”和“被操纵”也不懂吗?“爱国会”的问题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在教宗比约十二世和毛泽东时代就产生的,今天我们难道要方济各和习近平立即摆平,不然就老死不相往来吗?把“爱国”主教与“追随教廷的信徒”相对立,难道不是违背常理而且有意让“国”与“教”为敌吗?如果“爱国会”是“最大的问题”,那么教会自身内争权夺利、虚夸腐败、灵命低迷等又算什么问题呢?……
同样的问题我们还可以问更多,但我想就此打住,因为如果中国教会的主教们在被陈枢机多次比作“狗”和“奴隶”后依然沉默无语,而其他一些人则无论陈枢机说什么,都会视同如今在国内一些教会团体内广为传阅的“真理天书”,那再问什么问题也无多少价值和意义。但一些有目共睹的事实是:教宗方济各就任伊始,就成立了由八位枢机主教组成的“顾问团”,当年被视为“妥协派”而遣往委内瑞拉做大使的梵蒂冈与中国谈判的首席代表帕罗林总主教,如今已经成为教廷新任国务卿枢机,而教宗方济各除了有隆巴蒂神父为其发言人,更是喜欢直接、公开、坦诚地表达他的意见和看法。至于如何去解读这些事实,就只能留给每个人自己去思考和分析了,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天赋的理性和智慧,以及观察评判问题的独特角度,完全没必要成为别人被动的听众和盲目的粉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