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白驹过隙,我已是知天命。
越过人生的分水岭,发现自己的经历如同一片绿洲,在岁月和生活的滋养下日渐丰盈肥沃,但竟有着一块干涸,这就是内心深处对生命意义的渴望与探索,越是经历繁华与风雨,越是走向生命的秋季,越是渴望了解生命的本质,生命的意义,以及如何面对生命的终结…..
思之辩之中,有幸在北京中欧商学院,聆听傅佩荣教授的----《宗教与回归:寻找失落的信仰》。两天课程,如饮甘露茅塞顿开!傅教授治学严谨,学贯中西,条分缕析,为我们打开宗教信仰的长卷:从宗教的本质,宗教的特征,到世界主要宗教的发展历史,洋洋洒洒,从现实到形而上,从东方到西方,从概念到系统,宗教信仰不再神秘。我牢牢记住了傅教授的一句话:“信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如何信,真诚最重要!”
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我懂得人应该真诚,但对此并无深刻的理解。听完傅教授的课,我真正理解了真诚对人类的重要。人类之所以有别于地球上其它一切生命,重要的一点,就是人可以真诚也可以不真诚,人能够伪装自己,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其它一切生命则是依据本能展现自己。人活在世界上,首要的就是真诚。当人失去了真诚,宗教信仰就会成为虚伪的形式,甚至成为一种时尚的符号。
熙攘人群中,社会上的富商名流,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原来戴的珠宝金链变成了佛珠,紫檀沉香、蜜蜡翡翠的;原来经常光顾夜店的,现在常去禅修营;原来热衷傍小蜜,现在改为追随“仁波切”,供养师父;原来常发黄段子,现在“鸡汤”中常加上一两句禅机佛语。霎那间,一个千百年来非宗教的世俗社会,仿佛宗教信仰涌动如潮。只是,如果你有机会了解这些富商名流的全部生活,你会大吃一惊!吃斋念佛是家常便饭,妄语欺骗也是家常便饭;读经打坐是日常课业,花天酒地也是日常课业。
这归因于人类的不真诚,宗教也成为了工具。人不真诚就可以把自己装扮成信徒善人,宗教信仰成了一件漂亮的外衣。当然,宗教信仰的宿主必是人类,是人就难免出现摒弃真诚的虚伪者。不必苛求芸芸众生,就是一些宗教中的神父,住持,仁波切,大阿訇,也不乏趋炎附势,贪财贪色之徒。这些人,披着宗教的圣衣,受着信徒的膜拜,做的却是违背教义天理的坏事,其根源就是失去了做人的基本要素:真诚!
尽管如此,人性向善的特质依旧引领人类社会向着越来越文明的方向发展,这也是大多数人不顾这些败类与卑劣之徒的存在,始终向往着美好纯净的宗教世界。我们不仅能秉承耶稣、释迦摩尼、穆罕默德等先贤的教诲与引领,也能在身边看到像特瑞萨修女,虚云大师,弘一大师这样的榜样,他们真诚且忠于自己的信仰,用生命践行并诠释了自己的信仰。这些人及其所信仰的宗教都是人类精神的宝库,是上苍赐予我们面对人生的法宝!
30年来,脚下这片土地发生着沧桑巨变,国人的生活中充满了功利世俗的价值观,奋斗,成功,成名,致富......滚滚红尘中,人从思想到行动都被裹挟着匆匆前行。在人生的前半叶,无论是浓烈意识形态的革命价值观,还是中华传统的价值观,其中都不乏励志的人生价值观,也不乏维护道德体系的价值指引,所以,即便你没有宗教信仰,你也可以成为一个积极向上,遵守道德之人。但当你逐步走向生命终点,似乎一切非宗教的思索都遇到巨大的困难,在死亡面前它们显得苍白无力。
在人生的上半场,活着就是去实现人生中的一个个目标,有崇高的、有世俗的,有无私的、也有利己的,但人所面对的都是能够努力实现的,因为人生的目标可以随意制定,大目标实现不了,可以改成小目标。可当面对人生最后一个目标----死亡,这个目标是绝对的明确,只能面对不能更改,更不能选择。此时,谁来帮助我们面对死亡,超越死亡?似乎只有宗教信仰。
记得我所敬仰的弘一大师把人生分为三个阶段,物质的、精神的和灵魂的。对于每一个追求生命意义的人,都需要经历这三个阶段。人生的境界也由低向上,逐渐放下小我,依靠超越界的力量看透生死,精进生活,坦然面对死亡。循着弘一大师的足迹,我对宗教信仰充满了向往与犹疑。向往是因为宗教能让我们平静地超越死亡;犹疑是因为在我心目中宗教信仰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尽管在宗教机构和宗教信众中,总有不纯洁的人和事,但我心中的宗教信仰始终是纯洁的,它不是一件华丽的装饰,也不容任何虚伪与亵渎。所以在宗教信仰的门前,我始终保持着审慎。
人的一生可以没有宗教信仰吗?那些没有宗教信仰的人真的不能面对死亡吗?信徒可以平静地面对死亡,文天祥也可以视死如归,江湖豪侠也能笑对生死,为何?傅教授在讲解中国儒家与道家时,提到一个很重要的特性,儒释道是支撑中国这个世俗社会的三大精神支柱,而儒家占主导地位,其中儒家和道家严格意义上讲都是非宗教的,但儒家有宗教情操,道家有宗教向度,正是这些让儒家与道家有了部分的宗教功能,也回答了某些人的疑问,即“中国人没有宗教信仰,将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沦陷”。我不赞成这种观点,其实,所有的宗教都面临着市场经济大潮的挑战,其实没有宗教信仰,我们可以有宗教情操,可以有宗教向度。我们完全可以像傅教授那样,以孔孟儒家对人和做事,充满着真诚与使命感,不忧不惧择善固执;以老庄道家自处和面对结果,与己安,事过则去,与大道游。让生命在真诚与真实中,自在安顿。
我以为,无论是上帝,还是佛陀,真主,或是儒家,道家,他们都存在于虔诚中。只要能给人类带来精神上的支撑与安慰就足矣了!电影《抹杀者》中的最后一句话,”Blessed are those who believe and yet have not seen.”(“你因看见了我才信,那些没有看见就信的有福。”)。只要能让我们的灵魂安顿,就勇敢真诚地去选择自己的信仰吧。唯有真诚,至诚者通神,一切让人向善向上提升的宗教皆是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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