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气象预报又指三月中将有第二波超级寒流南下。香港早前在一月廿三、廿四日遭遇几十年以来最寒冷的冬天,在一些海拔较高的地方更曾录得摄氏零下的温度,而全港最高的山峰大帽山更出现结霜和下冰雨,吸引不少市民上山观赏奇景。然而,山下不少无家者缺乏御寒衣物,政府公布的避寒中心开放时间和容纳空间也不足,如何照顾这些边缘人士在不同的教会团体内也议论纷纷。刚好本人台头其中一篇文章是Stephen Gardiner的《Ethics and Global Climate Change》(伦理与全球气候变化),真有“天人相应”之感。
气候变异已几近成为国际共识(美国除外),香港绝不能置身事外。有几点值得探讨与反思:
一:正名。以往我们常常以为问题是“全球暖化”(global warming),但其实比较准确应该说“气候变异”(climatic change或climate change)。确实,宏观而言,问题是全球暖化,全球整体温度上升,导致出现暖冬、海平面上升等问题。但此说会令人产生错觉,以为地球只会越来越暖(热),不再有冬天。可能那几天有人会说:“不是说是全球暖化吗?为何现在却这么冷?”
其实全球暖化,导致北极溶冰,影响了“深海洋流”(ocean conveyor)的运作,而此洋流系统对调节全球气温而言非常重要。洋流出现变异,导致的是极端天气,而非纯粹暖化。因此,严寒、暖冬、酷暑等极端天气将发生得越来越频密。此外,暴雨成灾、厄尔尼诺现象、狂风暴雪等也会越趋常见。(记得这一点中学地理老师有教过,Gardiner也特别提及。现象大概就是如此,我的科学知识只属皮毛,若要了解得更深入,大家可自行探究。)
二:常识教育。超级寒流期间,有多人上山“观冰”被困,有人受伤甚至危殆,辛苦了一众消防员。天寒地冷,地面会结冰,香港汽车从来都是亚热带的配置,不能在冰面上行走。此外,美加等地的车主,一定会在车里配备巧克力等保命,香港人也完全不懂。要去取乐,却毫无准备,也无审时度势,置自己与他人于险境中,实在愚昧。这是教育问题。
三:政府措施。话说几个月前某天,气温三十五、六度,闷热得令人窒息。基本上走两步路已经全身冒汗,却看见一位清道夫继续在烈日下工作。香港因为处于亚热带,以往少有经历极端温度,故政府的劳工、教育、公共健康等措施只关心台风和暴雨。然而在酷暑和严寒中,孩童是否应该上学、户外工作是否适合等议题,实在需要开启讨论(甚至立刻采取权宜措施)。
另外,救援队伍是否有需要添置新配备以应付如路面结冰等新问题,也值得探讨。正如上述,极端天气只会越来越多,避得一时避不了一世。(至于政府人员在严寒天气清洗街道赶绝露宿者,是邪恶可耻的行为。)
四:教会。在寒流期间,循道卫理教会特别开放了香港堂。有不少天主教徒也关心教区会否采取应变措施,开放教堂设施供露宿者与老人避过严寒。教区当时并无任何回应。(当然有不少教徒组织有自发行动。)姑且同情地理解:或许开放设施需要不少配备和人手,实际操作或许有困难而未能及时讨论可如何处理,因此一时三刻做不到决定。但无论如何,气候变异是趋势,教会有需要制定相关措施去回应时代需要。
而且教区辖下的明爱组织一直在做社会福利工作,有不少社区中心和相关专业人士,要实行应该不难。这次未能做到,就应该立即检讨,向循道卫理教会学习,以应对下一次极端天气。这其实也是回应教宗方济各的《愿祢受赞颂》通谕:“我们需知道,真正的生态应对方式最终都会成为社会性的应对方式;在环境的辩论中,它一定要结合到公义的问题,从而听到地球的哭声和穷人的哭声。”(“We have to realize that a true ecological approach always becomes a social approach; it must integrate questions of justice in debates on the environment, so as to hear both the cry of the earth and the cry of the poor.”)
五:最后是气候正义。我们谈论气候正义,必然会以全球格局为基础:例如富国应负上历史责任推动减排、受害者多是赤道穷国、如何协助气候难民等等。但其实气候正义也应该置于本土脉络去理解。就以前阵子的严寒天气为例:富人、中产阶级等必然较有能力避寒:穿羽绒服、吃火锅、开暖风机,或起码有挡风挡雨的地方;相反,由于厚衣一般较昂贵,对贫者而言是颇重的负担。至于露宿者和无家者,则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气候正义不(只)是high politics(国际间的政治),其实也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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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莫哲暐,自由撰稿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