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前的十月廿八日，教宗比约十一世亲自祝圣了首批六位中国主教，具有划时代意义，是值得纪念的日子。早在清康熙年间，宗座冲破种种阻挠和偏见，将第一位中国神父罗文藻公祝圣为主教（关于罗文藻主教不是今天此文谈论的重点，另文）。
宗座从那时起，尤其是上世纪初，处心积虑栽培本国神职人员，从教宗良十三世起，到比约十二世在传教区建立「圣统制」，可以说是高瞻远嘱高，在天主圣神助佑下，名符其实在遵从宗徒传承和教会纪律的前提下，充分体现普世教会的大公性，推行福音和教会本地化，而非自选自圣！
这就是为什么宗座不顾道明会阻挠，要求随时随地祝圣罗文藻为主教，也不理会法国政府的所谓「保教权」，而由教宗亲自祝圣首批六位中国主教及印度等传教区主教的历史和现实意义！
六位中国主教获委任和祝圣，绝不是偶然的，也不是一朝一夕轻率实现的或者是被动的、受什么人操控的，而是宗座和在华教会人士在圣神指引下共同努力促成的：从马相伯到雷鸣远（Vincent Lebbe）神父，从当时的教廷驻华代表刚恒毅（Celso Costantini）总主教到教廷传信部王老松（Willem Rossum）枢机等等呼吁、考察和奔波的结果。下文，我愿意引用当时的教宗和教会文献来回顾一下这一历史事件大背景和大致过程：
一九一九年十一月三十日，教宗本笃十五世颁布了著名的《夫至大》通谕。通谕虽然对普世教会而发，但切中在华天主教会积弊。通谕说：「凡领管一区传教事务者，其重要先务，当就所在民族、世籍、天资、感觉与心思自投相合，则其能以信德渐摩本地人心，当何等惊奇耶？切较其他一切人等稔知何法可令输诚服教，加以地方上又可随便进出，往往为外国司铎，欲置足而不能者矣。……盖筹备本地铎曹，非令其以较卑之服务，辅佐外来传教人也；乃令其负荷天主之任命，于管理本籍人民，终有一日可以承受之也。」
通谕认为，于异国传播圣教者应将父母之邦的利益和光荣置于教会的利益和光荣之下：「假如见有传教之士，竟忘却本位身分，乃至思维天国不如世间之母国，母国之权威出乎中道之外而伸张之，母国之光荣加于万有之上而扩充之，此乃宗徒用功极猛之疫症。」
同年，不知道是顺着教宗通谕的东风，还是顺着竹竿趁热打铁，马相伯撰写了《代北京教友上书教宗书》，批评西方教士垄断教会权利，向教廷呼吁实现中国教会本地化。
其间，雷鸣远神父、刚恒毅总主教和他的前任驻华或者来华考察的教廷特使（工作组），王老松枢机等人甚至陆征祥、马相伯都在鼎力物色促成中国主教的早日诞生！
与此同时，教宗睿智考量，也不愿意同当时相当支持远东传教事业并试图继续左右天主教会人事的法国政府当局及教会闹僵，就跟今天中梵谈判一样，尽量安抚各方，取得平衡。
一九二六年七月廿八日，教宗比约十一世颁布《教会的事业》通谕，教宗说：「以后不得借口任何事情去阻碍中国籍司铎做本铎区，或竟是本教区的首领。要依著天主的圣意，从速创立本牧区的首领。」
教宗又说：「本籍神品阶级当如初世纪时与客籍司铎待遇平等。……夫以本籍之神品阶级，不能主理本族之教务，无异务农者，不能耕其本家及本乡之田亩，是何道理？使汝等为劝教外者，弃邪归正，易于抽身，得住一处，再往他处，而常行前进，以辟新田。因而以教务业以成立之处，舍而委之以本籍司铎，使其自行保守，而扩张之，此岂非一最为便捷之法平？」
当年六月十五日，教宗比约十一世又颁布《吾即位伊始》通谕，教宗说：「圣教会者，只观此公教之名，大公大共之教也，万国万民兼收并纳，不有种族之区别者也；此盖基利斯督教首之本旨也。……至派遣传教士者，非世俗长官，乃由天主所召，以奉行此神圣事工。……圣教会特别注意使全体教士，尤其是遣往传教各方之士，不稍图谋本国之利益，抛弃私利私业，专务基利斯督之事。」
终于，在一九二六年三月三十日，教廷传信部（也就是今天的万民福音部）王枢机公布教宗将亲自祝圣第一批中国主教的决定。
同年五月，汾阳成立代牧区，由中国籍主教陈国砥任代牧；宣化成立代牧区，由中国籍主教赵怀义任代牧；八月，台州成立代牧区，由中国籍主教胡若山任代牧；海门成立代牧区，由中国籍主教朱开敏任代牧。
同年九月三日，刚总主教率六人前往上海集合，七天后搭乘美国邮轮「亚当号」离沪，经东南亚数国，十六日抵达意大利拿玻里，受到盛大欢迎。意大利政府拨了一节头等车厢作为中国主教专用。
十月廿八日，教宗比约十一世亲自为六位中国主教在梵蒂冈圣伯多禄大殿举行隆重的祝圣典礼，刚总主教在一旁襄礼。雷神父特地从比利时赶赴大典，喜极而泣，并向宣化新牧赵怀义主教跪求降福。大典从早上八点钟开始直到午后一点钟才全部结束，六名新主教走下祭台，祝福人群。
晚间，教宗再度接见了六位国籍主教及前来观礼的中国人士。然后，刚总主教陪同新主教们开始了一系列欧洲朝圣之旅：他们参加了真福和德理逝世六百周年纪念大会，在巴黎圣母院受到杜朋亚枢机的接见，然后转道比利时，十二月廿一日雷鸣远神父在鲁汶率信众欢迎中国主教，场面极为热烈，比利时王后也接见了一行人。这才踏上任重道远的返乡牧灵福传之路。
＿＿＿＿＿＿＿＿＿＿
撰文：光启，一位大陆教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