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天亚社发表了一篇《郭爸诤言──感恩祭里“平安礼”的尴尬》的文章,据文末介绍,这位“郭爸”是一位资深国际新闻工作者。
作者说每次参加感恩祭让他感受最深而尴尬的时刻就是“平安礼”,而我却为他这种尴尬感到尴尬。
作者的尴尬来源于参与弥撒行平安礼时得向身边的人互祝平安,但祝福的对象却是陌生人,因为教友在教堂参与弥撒的座位并不是固定的,经年累月参与弥撒,各人身边的教友不停地更换,无法知道与自己一同参与弥撒的主内同胞是谁而无法向教外人说“我们是兄弟姐妹”,并进而建言主祭神长可以考虑协助教友们化解此尴尬,例如教友进堂入坐而弥撒又未开始之前的十至十五分钟,志工人员、堂区会长和资深堂区成员上前,请教友主动向“左亲右友”互相简短地自我介绍,如姓名或领洗时取得的教名、参与的善会或本身职业等,如此大家成了熟人,以后互祝平安的时候就显得亲切不尴尬了。
说实在的,郭爸先生的这种想法令我感到愈加地尴尬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在弥撒中向身边不认识的弟兄姐妹祝个平安会令他感到如此尴尬,并且是“最”之级别的?难道我们已经失去了向共同参与弥撒的陌生人问候的能力了吗?“你们若只问候你们的弟兄,你们做了什么特别的呢?外邦人不是也这样做吗?”(玛五,47)难道我们还要在被耶稣指责的基础上再降低到只问候认识的弟兄?
教堂礼仪的重心是天主而不是人,虽说天人关系与人际关系密不可分,但对弥撒礼仪而言,人际关系是基础,在此基础上指向终极关系――天人关系。圣事的意义在于人借着礼仪记号超越时空地与基督真实的相遇,倘若弥撒礼仪呈现出来的焦点是人际关系的话,那它一定偏离了教会礼仪的。
目前我们用的是梵二礼仪。说实话,眼下全球范围内的圣事礼仪确实给人一种“乱”的感觉,这是因为十六世纪中叶制定的脱利腾大公会议礼仪到了十八世纪中叶已经无法满足时人的需要了,于是新的礼仪改革在距离梵二大公会议130年前左右由一群修会神父发起,并得到教友的积极响应,到了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更是得到了教宗比约十世、比约十二世以及若望二十三世的热心推动,礼仪运动得以如火如荼地开展。到了梵二大公会议之时,礼仪改革已经相当成熟了,所以《礼仪宪章》几乎以全票赞成而成为梵二第一份获得通过的文件,但也正因为如此,使得细节上未得到完善,再加上从以前的“罗马说了算”转变为地方主教对礼仪拥有了更多的适应权,所以难免有些“乱”,但不管如何它还是有章可循的。
脱利腾礼弥撒删除了原先的平安礼,梵二之后平安礼被再次引进感恩祭中,这平安礼帮助我们意识到我们前来领受圣体并不仅仅是渴望与天主共融,我们也需要与弟兄姐妹们共融。《罗马弥撒经书总论》第82条如此声明:“教会借此为自己及普世人类祝祷和平与团结,而信友在借领圣事共融之前也以此礼表达教会内的共融和相亲相爱。有关平安礼的举行方式,应由主教团依照当地传统习惯而制定。但各人宜只向自己身旁的人,恭谨地行平安礼。”可见这平安礼不应该是一个社交问候,在感恩祭中夸大地行处于天主经与领圣体之间的平安礼,貌似人情味浓了,却未免喧宾夺主、主次不分了。至于那些嘈杂喧哗,甚至离开座位“长途奔袭”的互祝平安更是令人哭笑不得了,更有甚者,不少教堂还流行主祭跑下祭台与教友拥抱握手!
倘若教友进堂入坐而弥撒又未开始之前的十至十五分钟,志工人员、堂区会长和资深堂区成员真的上前请教友主动向“左亲右友”互相简短地自我介绍,那这教堂还真的成了社交场所了,原文作者说行平安礼时教友在席里左边向右转,右边向左转,向对面教友群鞠躬敬礼并说“平安”,好像婚礼时新郎和新娘相对一鞠躬,那么这种互相自我介绍算不算“相亲大会”?
窃以为进入教堂,尤其是在感恩祭当中,横的部分不是不能有,但还是少一些,更主要的是突出纵的部分,让大家都能意识到此时此地更主要的是朝向天主。至于平安礼中,哪怕身边的弟兄姐妹并不互相认识,但向陌生的弟兄姐妹祝以平安,不但不妨碍“我们是兄弟姐妹”,恰恰相反,更能彰显“我们是兄弟姐妹”的色彩。
天亚社原文末尾加了个“作者注:本文纯为增加教友互动及认识而抛砖引玉的想法,至于对礼仪的适切性,当由教会当局及礼仪专家研究。”在此我也想加个“注”:本人虽是神父,但却没进过神学院,没学过礼仪,更不是礼仪专家,只是出于个人兴趣偶尔看过几本礼仪书而已。至于对礼仪的适切性,当由教会当局及礼仪专家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