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年度汉字：变

时间：2024-02-21 来源：Lucia 吃瓜杂谈作者：张小兰点击：

记得以前做教会新闻工作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每到年底便以一个汉字来总结中国天主教会过去一年所发生的事。 2023年4月写关于沈斌就职上海的评论时，预期接着会有很多精彩事件，果不然发生了不少令人目不暇给的事情，而且比当时笔者只点出香港教区周守仁主教的北京之旅和教宗方济各蒙古之旅，还有更多意想不到之事出现了。现在笔者利用春节这一小段喘息的空间，去总结一下去岁中国教会和中梵关系的动向。

那么，这次用什么年度汉字好呢？确实有点难用一个字去总结，思来想去，选了一个「变」字。

一变：据闻中梵在2023年最后一季已经谈判过，这是自2022年10月在天津的谈判以来的首次。以往谈判是你来我往，即一次在罗马，一次在北京。 2022年那次因疫情关系，谈判地点由北京改在天津。然而，笔者要说的第一变是，2023年这次也同样是在中国，亦即在已没有疫情的因素之下，连续两次在中国进行，之后听闻代表团一行到访四川参观。为何又是中国？作为吃瓜群众一员的笔者不好揣测，要等待往后的谈判才能再看出瞄头。现在距离第二次中梵协议续签期满还有八个月，依目前已举行了三场祝圣礼及外交部发言人的表态来看，双方关系不差，中间再有一到两次谈判的可能性很大的。

提到协议，本文标题是「变」，自然会联想到中梵临时协议会否生变？尤其是越梵关系出现突破，并常被人炒作中国教会应以「越南模式」为据。但越南教会的架构和教友人数，以至天主教在当地早年的影响力，完全不同，除了彼此都是共产主义国家之外，可比性有限。反而若细心观察，这么多年来，中梵谈判一旦遇到不顺，越梵关系就会升温。那么，越梵关系出现突破，代表了什么？不过，生变也可能是向好的一面，（这个「好」要视乎各人的观点与角度）。据报道，教廷国务卿帕罗林枢机公开呼吁中方让梵方在中国大陆「开设一个常设联络处」。这要求虽然不是新鲜事，然而笔者从自己博客的后台数据发现，在去年11及12月突然莫名其妙地多了人关注一篇2022年有关驻港代办的旧文。可惜这些数据只显示数字没能透露地区；是不是有人想在网上找资料做前期研究，沙盘推演？这倒引起了笔者的好奇。

二变： 2023年7月9日教廷宣布擢升周守仁主教为枢机，使他在成为香港教区主教不到两年的光景，便成为教宗的亲王。以往一般会认为香港已有两位在世的华人枢机，暂时不会再有第三位，不过教宗方济各上任至今，相信大家已很清楚他是个不拘一格的人，所以现在香港同时有三位枢机，就不足为怪了。周主教与方济各同为耶稣会士，很能摸准方济各目前全方位推动「Synodality」（中文译作：同道偕行/共议同行/共议精神）的脉络，周枢机的新身份更能对中国教会起到领头羊的作用。君不见去年4月当时的周主教带上北京的字画礼物，题字都是「同道偕行」？话说回来，这次送礼，对不同人士和单位的上款和下款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小心琢磨的。例如，送给李山的字画上款是「北京教区李山主教」；到柳荫街拜会沈斌，字画上款没有教廷不承认的一会一团的头衔，亦因当时教廷仍未承认沈氏为上海首牧，但他毕竟是教廷批准的海门教区主教，所以在「妾身未明」的情况下，没有冠上任何教区，上款只有「沈斌主教」四个字。领头羊当然不易为，台湾铭传大学新闻学系主任孔令信博士指出，教廷宣布擢升周主教为枢机的日子有政治考量。这样的安排果然逃不过新闻人的法眼，7月9日可是中华殉道圣人曕礼呀。抹上了这样的色彩，李山主教回访香港教区原定为五天，突然提早第三天返京，是否意味北京不想李山主教与周枢机亲密「同行」？

三变：沈斌主教就职约三个月后，梵方突然于7月15日释出善意，承认他为上海教区主教。梵方的承认，使沈斌成为上海教区自龚品梅枢机之后，首位双合法的正权主教，不可不谓神奇。 [1] 为何善意是三个月后才突然到来？这可能是因为中方参与中梵事宜的相关官员被调离，影响了梵方的布局。至于在宣布承认沈斌这件事上，梵方更是自1979年以来[2]，首次在教廷「每日新闻公告」中，列出任命大陆主教的消息。笔者曾行文讨论过「每日新闻公告」对大陆主教有特殊待遇，教廷当然不会因一个吃瓜群众的话而作出改变，而是自有其考量。不过，目前来说，2024年1月底一连三宗的主教祝圣礼，在祝圣当天都有正式公告，往后的主教祝圣相信亦会比照处理，就如2007年梵方在《罗马观察报》为「非法主教」傅铁山发悼文[3]，此先例一开，此后为其他逝世的大陆主教发悼文就成了惯例。此为第三变。

四变：在前述1月底的三宗祝圣礼当中，其中教廷将山东省益都监牧区废除，改立潍坊教区，使得在名称上与中方一致。在1月29日的「每日新闻公告」中，有两个重点。首先，新的潍坊教区是作为山东教省的济南省属教区，是梵方首次既公开又婉转地表达教省制度的存在，此是一变。中国公开教会团体在新中国成立后，便没有了教省制度；在梵方而言，教省却一直都在。以往来说，获任命的总主教可能只是在牧徽悄悄用上两杆十字架和四层穗，懂的自然懂，不对外声张。要知道有哪些人是总主教，根据1949年之前的教省划分，未必准确，因为梵方未必会让不意属的人选当教省总主教，反而是翻查各人的牧徽便一目了然。早年宗教官员的宗教知识不怎样，未必注意到这种细节，但如今学识多少提高了，加上网络的便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至于，教廷解释这变动是「为促进对主的羊群的牧灵照顾，并为更有效地致力于它的神益」而作出。然而，有趣的是，这个举动却没有在隔一天1月31日同样有教会辖区名称在中梵两边不一致的闽北祝圣礼出现，难道中方称为闽北教区的邵武宗座监牧区的主的羊群就不需要促进牧灵照顾和更有效的神益？其实这一动作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前者潍坊教区孙文君主教是「先任后选」的牧者（即罗马先任命，后经中国教会选举程序），而在「每日新闻公告」中，后者邵武（闽北）监牧区吴奕顺主教的任命是2023年12月16日才由教宗批准。笔者去年4月的文章提到郑州和闽北两个教区的候任主教高票当选但祝圣却遥遥无期，这次两人同于12月获教宗批准，能够祝圣，自然是透过2023年最后一季的谈判讨价还价的结果。虽然教廷也希望解决教会辖区名称与中方不一致的问题，但如今保持邵武，加上括号的闽北，代表着梵方对从谈判而来的主教的一种态度。

注：

[1] 正权主教是一个教区的第一把手，而双合法是指获教廷和政府都承认。在龚品梅枢机之后，中国教会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分裂为公开及地下教会团体，上海教区张家树是政府认可的自选自圣正权主教，未获教廷承认。因中国教会的特殊性，与普世教会只有一名助理主教不同，张家树主教其后同时祝圣金鲁贤和李思德两位神父为助理主教。后来金主教成为公开教会政府认可的正权主教，初期未获教廷承认。地下教会的范忠良主教才是罗马承认的上海教区正权主教。罗马后来虽承认了金主教，但他去世之时仍只是助理主教身份，故金主教并非本文所说的「双合法的正权主教」。范主教则一直不为政府所认可，所以同样不是双合法。

[2] 笔者未能确认年份，故以比较保守的1979年改革开放、国内恢复宗教活动后作为界线。

[3] 〈中国公开教会领袖傅铁山主教逝世〉，《海星报》，2007年5月8日，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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