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苏万那列(Chheav Sovannarith)简陋的家园,就像被飓风吹袭过一样。支撑着屋顶的四面墙,只剩下一面屹立不倒。大堆的瓦砾让乔和他的邻居看似住在垃圾场上。
当然,这并不是飓风来袭击戈基村的村民,而是一大群警察、士兵和军警的所为。他们手持棍棒、冲锋枪和清拆装备,要进入这条靠近柬埔寨海边小城西哈努克城的小村庄,而村民则在抗议遭强行拆迁。
乔在他被拆毁的房子旁边建了一个临时帐篷,而在帐篷的阴影处说道:「我们试图阻止他们入村,不准他们拆毁我们的房子,但都没有用。他们配备了大量设备并摧毁了一切。」
在法院裁定戈基村大部分的土地是由一名有政治联系的大亨所拥有后,镇压示威者的暴力行动便于一月廿四日发生。事件中,一名廿八岁男子被子弹击中肩膀后严重受伤。目击者还说,一名被指控向警察投掷汽油弹的少年遭殴打。
人权组织「柬埔寨促进及保护人权联盟」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这显然是一起过度使用武力的事件。联盟在当地的协调员斯文.万利(Sveng Vanly)告诉天亚社说,逾三百名安全部队成员强迫二至三百名村民迁移。
村民们声称,他们不知道现在由谁拥有土地,但他们怀疑强拆跟中国在该地区的大规模投资有关。他们担心他们居住和耕种的土地将很快落入中国商人的手中。
在过去的两、三年,西哈努克城接受中国人的投资较柬埔寨其他任何的地方都要多。这让西哈努克城从一个相对宁静、主要吸引柬埔寨和西方游客的海滨小镇,变成一个中国人主导的城市;在这里有数十间赌场和大型酒店,主要为中国游客服务。据估计,西哈努克城现有的中国人,占当地人口的两成半到三成。
尽管赌场和酒店为柬埔寨人带来工作机会,但当地人为这些投资付出沉重代价。土地和房地产价格,以及城市内和周边地区的租金,增加了两倍或三倍。污染更正成为一个重要的问题:垃圾在街上堆积、厚厚的灰尘到处飞扬。主要道路迫切需要维修,而基本的公用设施显然还未为数万名突然涌进来的人口作好准备。
土地纠纷正在上升
万利告诉天亚社,自中国人的金钱开始涌进来以后,土地纠纷不断上升。他说:「去年已有三宗新的个案,通常是关于林地,而那些林地不清楚是属于谁人的。」
戈基村也是建在林地上。五十八岁的梅登(Mey Dorn)记得二零零二年他如何开垦这片森林,然后耕种和给家人建房子。他说:「这些年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这片土地属于其他人。我只发现村内的土地几周前被卖掉,军队来了跟我们说我们必须要离开。」
他的邻居乔还说,直到他的财产被毁那天,才意识到拥有权的争议。他说:「我两年前从西哈努克城的一个人那里买了这片土地,然后我建了房子。土地和房产也得到村长的认可。我不明白他们怎能说我没拥有这地。为什么我们没有任何权利呢?」
距离戈基村不到十分钟路程,中国的投资满目皆是。从奥特斯海滩走过去,那里曾是西方背包客寻找便宜、悠闲假期的地方,但现在新的酒店和公寓大厦正在建设中。靠近城市的地方,第一间赌场出现眼前,那里都是建筑工地和企业,全都挂着中国的标志。
斯文表示,赌场和酒店至少为当地人及外来人创造了一些就业机会,而那些有幸拥有房地产的人就有机会赚大钱。斯文说:「但对于城市中的穷人来说,这是严重的劣势。在过去,他们可以租住一些五十至七十美元的房子,现在他们需要支付一百五十或二百美元。现在中国人控制着许多企业,包括酒店、餐馆,甚至出租车公司。」
西哈努克城可能是中国商人在柬埔寨投资的首选,但这里肯定不是中国影响力上升的唯一地方。近年来,中国已成为柬埔寨最大的外国投资者,也是最大的援助国。今年一月,中国承诺在未来三年内再向柬埔寨提供逾五亿八千万美元的援助金。
然而,有人担心柬埔寨将过度依赖北京,尤其是现在由于制裁的威胁,以及欧盟牵头的特惠贸易协定下可能遭到的禁令,使柬埔寨与欧盟和美国的关系面临压力。
在洛杉矶的西方学院,其外交及世界事务学系副教授兼柬埔寨专家索巴尔.伊(Sophal Ear) 说,中国人在西哈努克城,已经制定了规则。
「若然以前在这居住的人被移走,而一堆中国人取代了他们的位置,那西哈努克城还是西哈努克城吗?当然不是!政府在正常的位置该会关心人民的想法和反应,但这不适用于柬埔寨,这里的黄金法则是:谁有黄金,谁制定规则;中国有黄金,中国制定规则。」
回到戈基村,乔现在担心未来的生活,因安全部队想驱逐他和其他人。但即使他的房子已成废墟中,而他只有一个小帐篷可以住,乔拒绝离开该地区。其他几个村民也设定底线。乔说:「这很可怕,我们很担心,但我们无处可去,我们已经在这里已经很多年。我们仍然选择在这里生活。」
【完】天亚社英文新闻:
Cambodian beach town in China’s gr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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