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日落,一袭轻轻的凉意笼罩着澳门及其六十万居民。酒店和赌场的灯饰亮起,使这个夜晚精彩起来。
然而,为每朝五时便起床往缓步跑的潘志明来说,他一天的生活尚未结束。在接连的会议、官式午宴、逐一接见他的高级职员,以及接受一名欧洲记者长达逾两小时的访问后,五十九岁的潘志明驾驶其印度制造的摩托车,前往一个为残障人士设立的养老中心晚膳。
就像其他来自澳门和香港寻常百姓家的潘志明,他对别人的关顾一直以来就像天赋的一样。
来自西方的传教士多个世纪以来在这两个葡萄牙和英国的殖民地生活和工作。但纵然长久沉浸在他们的临在和行动当中,潘志明并非出生后便领洗的天主教徒。他的父亲是水手,母亲则在火柴工厂当会计员。
他的十二名兄弟姊妹中有三位年幼时早逝。然而,他所居住的细小单位仍难以让他们住下。如此,他入住了宝血会修女营运的孤儿院。
潘忆述:「当年时势艰难,但我们一家并没有活在悲苦之中。我过得很快乐。」他的祖母有一家中药房,他会去探望她。他也会去妈妈工作的工厂,玩一会儿后便回到他童年时入住三所孤儿院的其中一间去休息。
他边笑边说:「与修女们一起生活,我们用的是刀叉,不是筷子。」他在慈幼会的中学就读,在那里学会印刷。他解释:「我就是在那段时间皈依和领洗,因为我想效法那些神父和修女。」
潘志明已婚并育有一子,自一九九一年于澳门最大的非政府组织掌舵。他现时在美国进修。
他为这个备受恶评的前葡国殖民地揭开另一面。一九九九年回归中国管治的澳门,因其大量的赌场和夜生活场所而被称为「赌博地狱」。
澳门的面积大概和法国里昂一样;九成收入来自赌场,其余的则来自旅游业。他说:「这些赌场既确实是一个祝福,也是一个诅咒。」
潘志明指出,长久以来,澳门不再有工厂制造布匹或其他小型制品。这些前度工人需要明爱的帮助和支持。他强调:「在赌场的灯光背后,我们生活在一个非常不平等的社会。」他管理卅四间社区中心的八百名员工,以及人数相约的义工。
五十七岁的袁志海是潘志明最紧密的合作者。曾在香港任职社工的袁氏十年前赴澳。他说:「这里的需求很大,但生活节奏比香港慢得多,容许我们花时间照顾每个人。」
明爱不同的服务单位照顾身体或智力残障者、退休人士、孤儿、释囚和年老无依的父母,辖下的食物银行为逾万人提供膳食。
同样令潘志明自豪的是他于一九八四年始创的服务:设立电话热线,让想自杀的抑郁症人士找到具同理心的聆听者。
他解释:「明爱十位专业同工和近八十名义工提供这项服务。」他们每年接获逾万个来电。他们与警方达成协议,如果情况危急,他们能谨慎地介入当事人的处境。澳门每年有八十人自寻短见。
潘志明说:「在另一范畴,我们亦为赌徒和他们的家人开设辅导服务。他们有时会因赌场内的极端行为而受到影响。」
他列举曾介入的无数案例,指出他们首先协助处理赌徒的债务,然后转介他们到辅导中心。
潘氏年幼时见证传教士照顾痲风病人、来自大陆的难民和破碎家庭。时代转变,他现在照顾有需要人士包括外籍劳工。澳门目前有大概十八万来自菲律宾、柬埔寨、巴基斯坦、马来西亚和南韩的劳工居澳。
尽管公众有批评声音,他为他们的孩子开办了一所特殊学校,以英语和普通话为教学语言。
他大声笑说:「自青年时期,我便没有停止我的工作。」他又整理好自己的领带和戴上帽子,准备与退休人士一起晚膳。
「但对我来说,每天都有点像是假期。我不敢想退休的事,因为我没有感到我已经完成自己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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