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在十八世纪末被三个强大的邻国－－俄罗斯、普鲁士和奥匈帝国－－瓜分。飞行大学（或译流动大学，波兰语：Uniwersytet Latajqcy）是一项在当时由俄国控制的波兰原首都华沙进行的特别教育计划（一八八五年至一九零五年）；当时的飞行大学并不是正规的高等教育课程，但 在那个非常困难的时期，它启发了许多年轻人。其中最著名的学生是世界知名的科学家玛利．斯克沃多夫斯卡．居礼（Marie Sklodowska-Curie），即中国人熟悉的居礼夫人。
玛利．斯克沃多夫斯卡一八六七年十一月七日生于华沙，是两位教育家布朗斯拉娃（Bronislawa）和瓦迪斯瓦夫．斯克沃多夫斯基（Vladislav Sklodowski）的女儿。她的父亲是科学家和自由思想家，母亲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面临洗脑教育的危机
俄罗斯帝国试图改变人民的思想，使得波兰学生越来越难以接受波兰的高等教育。一些领域如波兰语言、历史和天主教教义是禁区。女性受教育的机会甚至更少。在这种情况下，波兰青年的生活非常艰难。四十多年后，居礼夫人在她的自传中忆述说：
华沙当时受到俄国统治，而这种控制最恶劣的问题之一，莫过于对学校和孩子的压迫。由波兰人开设的私立学校，都有警察严密监视，而且学校承受巨大压力，必须 向孩子教授俄语，孩子年纪太小，以致他们几乎不懂说母语波兰语。然而，由于老师绝大多数是波兰籍，他们想尽办法来减轻国家迫害所造成的困难。但是在法律 上，这些学校不能授予文凭，只有国立学校才有权授凭。（《居礼传》，一九二三年，第158-159页）
飞行大学的宗旨，是在波兰传统的学术框架内，供给波兰青年接受教育的机会。以下是节录自居礼夫人自传中，对其在波兰学习生涯的回顾：
（国立学校）完全俄罗斯化，与波兰民族精神对立。所有课程由俄国教授以俄语讲授，他们敌视波兰民族，将学生当作敌人对待。凡是以道德与学识著称的学者，都 不愿意在这种学校授课，因为受不了强加于他们的敌视态度。于是，学生在学校学到的东西是否有价值令人存疑，而且道德氛围更是无法容忍。孩子整天活在猜疑与 监视之中，他们知道说出一句波兰语，或言辞稍有不慎，不但自己可能受到严重处分，还会连累家人。面对这种敌视，他们的童年生活丧失了所有快乐，更被早熟的 不信任与怨恨情绪所笼罩。然而在另一方面，这种不正常的情况却将波兰青年的爱国情怀推上了至高点。（《居礼传》，一九二三年，第159页）
由于这些原因，人们看到一八八二年在华沙的私人住宅开始的“飞行大学”课程，应该不会感到意外。起初它是一系列为女生而设的秘密课堂，到 一八八五年，发展成为向男女开放的一所单独的、没有注册的大学。它被称为飞行大学，因为授课是在城市里不同地方进行，往往为了逃避俄国当局逮捕教师和学生 而转换地点。居礼夫人忆述，设备（尤其是实验设备）短缺使她的学习举步维艰，却阻止不了她的热情投入。她忆述当时的困难如下：
学校里所讲授的数学和物理学课堂，我都能应付自如。我从爱好科学的父亲获得帮助……不幸的是，他没有实验室，无法自己从事实验研究。（《居礼传》，一九二三年，第161页）
课程由波兰一流的学者授课。飞行大学的课程为期五至六年，每周上课八至十一小时，分为四大主题：社会科学、教育学、语言学与历史学，以及自然科学。居礼夫人写道：
我这些孤独的研究，困难极多。我在学校里受到的科学教育不太完备，程度比法国的学士课程低得多。我试着用自学的方法补足，用我碰运气得到的书籍帮助。这种 办法不甚有效，但也不是毫无效果，我养成了独立工作的习惯，并且学会了一些后来对我有用处的东西。（《居礼传》，一九二三年，第166页）
玛利．斯克沃多夫斯卡．居礼非常优秀，她不仅一次获得诺贝尔奖，而是两次。一九零三年，她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与丈夫皮埃尔．居礼共同获奖），并再于一九一一年获得诺贝尔化学奖。
学术成就归因于飞行大学
居礼夫人如此描述了她对这两个科学领域的终身奉献：
我继续努力自学。在俄国统治下的华沙，这是毫不容易的事；但我发现，这里的机会比在乡间多（作者注：玛利曾在乡间担当家庭教师来赚取生活费。）我有生以来 第一次进入实验室，感到非常喜悦：那是市政府的一间小型物理实验室，室主任是我的表兄。
我只有很少的时间在这个实验 室里工作，只能在晚间吃过晚饭之后或星期日到那里去，而且通常就只有我一个人。我试着进行一些物理学和化学书籍描写的各种实验，而结果偶然是出乎意料之外 的。有时候，我会被一些没有想到的成功所鼓舞；有时候，我又因为缺乏经验而导致意外和失败，陷入极度的失望之中。总而言之，我明白到，进步的道路是既不迅 速也不容易的，但这些初步尝试坚定了我在实验研究方面的爱好。（《居礼传》，一九二三年，第167页）
飞行大学培养了学生之间互相支持和助人助己的重要心态。居礼夫人忆述：
我成为华沙一个由青年男女组成的热心团体的一员，从而有机会接触其他教学方式。我们由于共同的学习愿望而团结起来，活动具有社交性和爱国性。这是其中一个 波兰青年团体，认为国家的希望在于民族的学识和道德素质，而这种努力将改善国家未来的局面。当前最接近的目标是自学，并设法教育工人和农民。我们根据这一 精神，商定我们在晚间互相授课，每人讲授自己最熟悉的东西。不用说，这是一个秘密组织，使得每件事做起来极为困难。我们团体中有些年轻人非常热心，他们能 做出对社会真正有用的工作，这点我至今仍深信不疑。（《居礼传》，一九二三年，第167-168页）
无论在此期间有多么困难，居礼夫人非常珍惜飞行大学的概念和它所贡献的成果。
我对于这种学识友谊和社会友谊的同情气氛，留下了愉快的回忆。这种活动的方法很贫乏，所得效果当然有限；但是我仍确信，当时启发我们的观念是能促成真正的 社会进步的唯一道路。我们不能奢望，不先使个人进步，就可以建设一个更好的世界。为了这种目的，我们每人须努力设法使自己达到尽善尽美的地步，同时接受我 们在人类共同生活中的一部分责任││我们的特殊义务，是看我们的力量对于哪些人最有用，就去帮助他们。（《居礼传》，一九二三年，第168页）
一八九一年，玛利前往巴黎，就读于索邦大学（Sorbonne University），考获得物理学和数学学位。她在一八九五年与皮埃尔．居礼结婚。他们以非常有限的资源，一起在放射性研究方面得出重大发现。
居礼夫妇因其对科学与公益的贡献而备受推崇。她写道：“居礼得到我的同意，放弃了从我们的发现中获得的 任何物质利益：我们没有取得任何专利，毫无保留地公布我们的研究成果，并传授我们制镭的方法。我们向任何询问我们的人提供意见。这对镭工业的发展很有帮 助，首先得以在法国扩展，然后到其他国家，让科学家和医生易于获得他们所需要的产品。”
一九零三年，居礼夫妇共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在丈夫英年早逝后，她继续进行研究。一九一一年，玛利．斯克沃多夫斯卡．居礼获颁诺贝尔化学奖。
一九三四年七月四日，玛利．斯克沃多夫斯卡．居礼逝世，终年六十七岁。据她的医生诊断：“玛利．居礼死于一种发展很快而带有发烧的恶性贫血，骨髓不起反作用，很可能是因为长期积蓄放射光线而有了改变。”
今年是居礼夫人逝世八十周年纪念，以这一篇文章放在本期的教育专题中，实在是很切合的做法，而居礼夫人的经验，以至飞行大学的实践，也带给现代人很多珍贵的启迪。
飞行大学于一九七七年至一九八一年，当波兰人民共和国的教育再次遭受政府干预和审查期间复兴起来。
当然，目前的大中华地区，与二十世纪初以至七十年代的波兰都大有不同；但值得我们学习的是，居礼夫人从不放弃的精神，即使在科研环境极度不理想的华沙，她仍能坚持自己不断学习的决心。
参考资料：
- 玛利．居礼，《居礼传》。Curie, Marie. Pierre Curie with Autobiographical Notes. Trans. Charlotte and Vernon Kellogg. New York: Macmillan, 1923.
- 飞行大学，《维基百科》，网址：http:// en.wikipedia.org/wiki/Flying_University
- 超时代的科学家（Scientist Ahead of Her Time），《居礼夫人基金会》，网址： http://www.curiefoundation.org/mariecurie.html
- 玛利．斯克沃多夫斯卡．居礼，《地球的百科全书》，网址：http://www.eoearth.org/view/article /1515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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