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巧不成书，只是巧的令人有些无言以对、难以置信：就在中国社会正在为中国佛教协会会长、政协第十三届全国委员会民族和宗教委员会副主任释学诚，因被控精神控制、性侵、恐吓多位女弟子而黯然辞职、隐居思过的消息感到不解和震惊之际，从大洋彼岸的美国又传来了300多位天主教神职人员，在过去70年中性侵超过1000名未成年人的惊天丑闻。揭开释学诚丑闻的是在北京龙泉寺出家的原清华大学的博士毕业生释贤启、释贤佳两名女弟子，但踢爆美国天主教性侵丑闻的则是宾夕法尼亚州过去两年来，负责调查天主教神职人员性侵儿童案的“大陪审团”，就该州六个教区范围内的涉案报告。
笔者在此无意过多梳理细节和过程，但只想就此一连串牵扯到宗教人士的性侵丑闻甚至犯罪现象做些反省和评述，供大家思考、讨论、指正！
一、毋庸置疑，性侵现象为人类所独有，而且可以说是与人类文明的出现和进步同步发展。动物界的性冲动和性表达几乎都是随着本能的反应而发生的，有时有节，和谐自然，绝不会出现现代人类社会中的性侵案例。而人类之所以把“性”和“侵”联系到一起，就如同把“土地”、“资源”与“侵犯”、“侵略”联系到一起是一个道理：我要强取豪夺、我要据为己有！而在这一点上，人类和动物就有了许多共同之处。鉴于此，当人类社会中出现了“性侵”的问题时，无疑是人类将“性”也视为财富和资源来占有的结果，而不再是爱的表达和自然本性的需求了，否则，为什么有那么多大款、高官、名人，不但有娇妻相伴，而且有不少佳丽主动投怀送抱的情况下，还要做出“性侵”的蠢事呢？
二、上述宗教人士，不论是佛教的僧人还是天主教的神职人员，在他们宣誓放弃普通人所正当追求和拥有的婚姻、财产及地位时，原本是希望以一种洁身自爱的方式来为净化社会空气、推动文明进程做出应有的贡献——正如许多宗教人士在历史长河中已经做出的那样——但如今却沦为身败名裂的伪君子和触犯法律者，又有不少人为他们辩护、洗地，就只能说明以下这个问题：凡由人组成的机构，不论是国家、企业，还是宗教等，都不会自然而然地摆脱上述“占有欲”的困扰和羁绊，而是时不时地会以各种方式流露出来。于是，存在于政府官员、企业大亨、社会名流中的贪婪和自私的心态与做法，如今彰显在宗教人士的身上就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了，只不过，在宗教信仰的光环映照下，“占有欲”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虚伪面纱。
三、既然人性的顽疾不会随着人类组织的不同而自动消失，那就必须要有一套行之有效的防护措施来将其后患降低到最低限度才是明智之举。于是，国家就得制定国家的法律、企业就得制定企业的制度、宗教就得制度宗教的教规来防患于未然或惩戒不守规矩者。而且，所制定的法律和规矩必须要落实到位，而不是空喊口号或做表面文章才能实现其既定的目的。放眼人类社会，有些国家、企业和宗教团体在这方面做的比较好，所以就出现了依法办事的良性发展模式，而有些则要么无章无法可循，要么章法不严、疏于监督执行，则腐败、虚伪、落后丛生，让身在其中的每个人都成为受害者。
四、历史事实告诉我们，作为人类社会的一部分，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宗教都将发挥非常重要的作用，因为它涉及的领域不但是现世，而且是来生。这是任何一个只着眼于现世的国家、企业和机构都无法企及的。但也正因如此，宗教对人的影响力和感召力也超越了国家、企业和世俗机构。这样一来，国家政府、企业机构一方面希望借助宗教的影响力来为其世俗目的服务，另一方面又有意无意地对宗教人士另眼相待，不但以各种恩惠来引诱宗教人士加入他们的利益行列，而且对其违法犯罪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发现宗教人士竟然敢起而挑战他们的统治和利益时，才会采取抛弃和报复的手段。于是，吃够了数百年政教不分之苦果的欧洲各国，如今坚决执行政教分离的原则，就是于教于国最理想的办法。而迄今为止仍然在政教关系上摸索前行的中国，出现高级宗教人士担任某种政治角色，而且在遭受举报和检举后被保护起来就不是什么奇怪的现象了。
五、再论到如今在美国天主教会内发生的性侵丑闻，则是与中国政教关系完全不同的情形所导致的。美国历来奉行政教分离的原则，但鉴于天主教会在美国的人数众多和影响力之大，它自身又形成了一种特别的“独立王国”，所以，上述美国六教区过去70年中由300多位神职人员性侵1000多位未成年人的案例，以及在其他国家发生的类同丑闻，就是在这一“独立王国”的背景下发生的：每当有人举报和检控时，这些案子不是由国家的司法机关来调查处理，而是由教会内部进行调查处理，于是，出于保护神职人员和教会名誉的目的，许多案子便要么被轻描淡写地处理了，要么干脆被埋没了。这样的情形不但出现在以天主教会为主流的美国、智利、爱尔兰等国，在其他一些以佛教、伊斯兰教、印度教为主流的国家也曾经或正在发生！但，如今随着世界各国人民和信众自我觉悟的提高，尤其是“#Me-too”运动的高涨，人们不再买宗教自弹自唱的帐，所以受害人直接发声了、警方直接介入了、大陪审团直接调查了、媒体直接曝光了……新老旧账一起算，诸如释学诚这样的中国佛教高僧、麦卡里克（Theodore McCarrick）这样知名的美国枢机主教，便应声倒下，不但使相关教会失去了方寸，更让全球舆论一片哗然，此不必多言。
六、依然在心智生成过程当中的人类，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彻底摆脱各种私欲偏情的捆绑和束缚，那些将希望寄托在某种人和某个依然由人组成的机构上的的人们，最终会在失望中瞠目结舌的。此次中国佛教高僧的辞职隐居，得益于至少两位高学历女弟子的勇敢检举和曝光，而美国宾夕法尼亚州六个天主教教区内的性侵丑闻曝光，得益于大陪审团两年来的调查取证。如果说，曾经人们因为对宗教人士的盲目崇拜和迷信，导致了许多宗教人士的自我膨胀和欲壑难填，如今随着大众的心智复苏及意识清醒，他们又瞬间落入了遭人唾弃和鄙视的境地。不管怎么说，这是他们原有的问题人格在特殊体制及文化的遮盖和保护下酿成的悲剧，不但害了人也害了自己。
总而言之，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只要人类社会存在，宗教信仰就会存在，尽管形式和内容可能会不断变化，但前人的悲剧和失误，至少应该给后人留下宝贵的经验教训，帮助今后的宗教机构、宗教人士和信众们——包括小小的笔者在内——在追求信仰灵修和服务社会人群的道路上，走的更明智、更稳妥、更扎实，则善莫大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