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和梵蒂冈这两个举足轻重的实体六十多年都没有建交，甚至一度没有任何交流。如果说在上个世纪中叶还情有可原，但是中国与曾经的死对头美国、对中国造成重大伤害和损失的日本等都陆续建交了，而中国当时对日本并没有提出任何道歉和赔偿要求。可是，对中国没出一兵一卒的梵蒂冈，却让中国常年耿耿于怀，笔者认为，这太不正常了。
上月，教宗方济各飞越中国领空向中国领导人和人民问好，以及在结束韩国之行返回罗马的飞机内接受记者提问时，表示希望明天就访问中国。毫无疑问，中国开放领空是表示了善意，而教宗的空中外交也是令世人瞩目。但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很快建交是不现实的，但是如果双方以此为契机不断增进交流、互相开放、坦诚以待，相信会有利于建交，也会朝着这一目标更进一步。
习近平执政以来，在教宗方济各极具善意的推动下，双方互致贺信。教宗对中国发生的地震灾难等表达哀悼、对人民表达关怀等，这些因素都促成了习近平对教宗的开放和善意，从而出现放开领空这一瞩目事件。
当然，天主教徒都愿意中梵关系正常化，期望习近平主席尊重天主教的信仰体制、拿出魄力、展现自信，推动中梵关系向前发展，直至建交从而实现中国宗教自由。
然而，只期待中梵建交行吗？答案是否定的，可以说，中国教会的重要性同样不可忽略，建交只不过是教宗通过邦交达致与中国教会可见的共融及牧养。笔者在这里强调两点，中梵建交与中国教会要两条腿走路，两者不可偏废。
中国教会自从中共成立爱国会以来，就分裂成“地上”和“地下”两个不同团体。而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范学淹主教著名的“十三条”、万民福音部的“八点”指示，都是这种张力的具体体现。
如果说九十年代以前，地上教会的面貌更政治化、未有展现与教宗的共融，但九十年代后，在地下教会的见证面前、在教宗更为宽容的前提下，地上教会逐步向教宗靠拢，地上主教们纷纷向教宗表达忏悔和共融的意愿。这是可喜的事情，这样地上地下才有了交谈、合一的可能。
可惜的是，中梵没有邦交，教廷政策的贯彻带来的是中国教会的阵痛，地上教会习惯了与政权暧昧的往来，地下教会习惯了教宗授予特权的好处，再加上统战部、宗教局、爱国会、国安局、公安局等等从中作梗，地上地下教会都显得力不从心，许多教区呈现四分五裂的局面。
及至二零零七年教宗本笃十六世发表致全体中国天主教徒牧函，详细地从各个方面给予大陆教会指引并废除特权。不过，这封重要的信函并没有得到政府的正面回应，因此地上教会并不敢公开提倡和实践，地下教会也是小心谨慎放不开手。
现在七年已过去了，中国教会仍然在政权的严重影响、压迫下生活。地上主教大多数更是显得步履蹒跚、丧失了应有的气节和勇气，诸如继续出席爱国会大会、继续在爱国会任职、继续自选自圣主教、继续与非法主教共祭。如果说这里有闪光的一面，那就是马达钦主教公开宣布退出爱国会，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软禁和限制牧职。
如果说中国政府分化教会做的很成功，毋宁说我们的主教太软弱、太可怜。教廷对主教们太过迁就，在爱国会和宗教局的干涉和控制下显得无能为力。以前的地上老主教为了与教宗共融还不忘去信罗马让教宗宽恕，现在的一桩桩非法祝圣、非法共祭倒让许多地上主教心里无所谓了——“国家让我们做我们就做，大家都是如此，也没什么大不了”。熟识中国教会的人士无不显得焦急、叹息。
大陆主教（其中的大多数）与其说是无可奈何，倒不如说是集体沉沦，失去了原则，滋生分裂的土壤。熟悉大陆教会的陈日君枢机更是痛心不已，趋向悲观。但即使如此，我们就失去希望吗？有圣母——晓明之星，佘山之（后）、东闾之（后）的引领，大陆教会仍然抱有希望：保定教区苏志民主教为信仰把牢底坐穿，温州教区全体神职人员坚定的对乱拆教堂和十字架说不，在全国修院进修的神父们宁可不要毕业证也不与非法主教共祭，不惧威胁赴韩国看望教宗的教友和神职人员等等，所有这些说明，教会不仅仅是主教组成的，更有神职人员和广大的平信徒，只要大家的希望在，是能创造奇迹的。
展望未来，大陆教会更期待主教们有骨气、有爱心、有圣德、能自省、讲宽恕、促交谈、与教宗保持合一共融、为教会争取权益和自由……。而那些把主教当成官员来做的主教、以及无比软弱失去原则的主教，让他们去职、离职、免职为他们、为教会更好。
窝里斗、一团散沙，这都是中国人的弊病。同样的情况反映在中国教会。放眼地上和地下教会，这两者都需要勇气在坚持真理和爱德的情况下交谈、宽恕、合一、共融，交谈和宽恕是合一和共融的前提。“父啊！愿他们在我们内合而为一，就如你在我内，我在你内，为叫世界相信是你派遣了我。（若17:21）”如果反方向而行，地上可能会走向类似英国圣公会的裂教，地下可能会走向类似圣庇护十世兄弟会的裂教。在交流通讯联系快捷迅速的今日社会，教廷和港澳台教会应该注意到这一点，并做好促进大陆教会的和好工作。
研究学者说，中国将在二零三零年超过美国成为世界最多基督徒的国家。从一九四九年中共执政到现在六十多年，基督教增长了约一百倍，天主教只增长了三倍。基督教徒大概七千万，天主教徒一千二百万。最近十年，天主教除去死亡人数，发展几乎陷于停顿，基督教在不断扩张中。原因在哪里？这与天主教内部过度强调地上、地下、进堂、不进堂、领证、不领证都有关系，好多时候，天主教的重点没有真正放在见证和福传上，地上地下教会都是如此。基督教的大规模扩张真犹如初期的教会，三自会大规模盖教堂福传、家庭教会大规模扩张家庭聚会点福传。
中梵建交，笔者与大多数教徒一样，期盼和祈祷。建交既需要教宗的智慧、亦需要中国执政最高当局的善意和诚意，就许多棘手问题坐下来面对面的谈，甚至直接展开高层交流和接触。
有地下教会领袖跟我说：“即便中国一万年不跟教宗建交，我们中国天主教徒还是属于罗马教宗的。”没错，我们要有这个底气和信仰。我们不知道哪年哪月能达成中梵建交。但中国教会怎么走、如何走却是我们每位大陆天主教徒置身其中的。
在至一、至圣、至公、从宗徒传下来的教会内，共成一栈，共属一牧，追求宗教自由、关注弱势群体、为社会贡献力量、为福音传播而努力等等，这些是全体中国天主教徒的蓝图。教宗本笃十六世的牧函更是中国教会的行事指引，教宗方济各在空中记者会上，不就是提醒了我们吗？
中国归中国人，中国人归基督（雷鸣远神父语），在圣母的助佑下，让我们全体中国天主教徒携手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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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奥斯定，中国大陆一位天主教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