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22日下午，中国和梵蒂冈双方代表团就主教任命问题签署临时性协议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即成为全球刷屏的头条新闻。人们除了传递消息本身外，也开始纷纷表达自己的感受和意见：在“惊喜”、“终于”、“不容易啊”、“感谢天主，祈祷祝福”等支持性的词语及相应表情符号满天飞的同时，一些失望甚至愤怒的语句和表情符号如“出卖”、“投降”、“恶心”等也出现了。最具代表性的依然来自香港荣休主教陈日君枢机的《一个“什么都没说”的公告》一文，除了连用几个“废话”外，也质问教廷到底要让人接受和服从什么？不过，好在他没有像日前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那样，再次拍着桌子公开指责教廷国务卿帕罗林没真信仰，只是一个世俗的优秀外交官，应该引咎辞职云云。
面对一个颇具历史性和争议性的外交动作，引发全球高度关注乃情理之中的事。不同背景和立场的人对之产生不同的反应、解读和认知自然也不同。这些年来，围绕传言中的协议出现的争论甚至谩骂也已经多的不可胜数。但，难产归难产、争论归争论，如今这个婴儿已经呱呱坠地了，相关各方只能面对一个“后协议时代”：喜悦拥抱、冷淡应对、强烈排斥、甩袖而去等都是有可能的选择，此不必多言。此次中梵临时性协议之所以会在瞬间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和争论的热点，在笔者看来，原因不外如下几个方面：
一、理论上来说，协议虽然是中梵两国（不要忘了，梵蒂冈是一个主权国，虽然面积只有0.44平方公里，人口只有不到6百人）之间的外交行为，而且仅仅由双方的外交部副部长级别的官员签署，但其象征性和代表性却远超出普通意义上的两国之交。一方面，中国在签署该协议时，实际上是首先承认了以教宗为首的梵蒂冈主权国的地位，和以教宗为最高牧人的普世天主教会，同时又放弃了过去60年来一直坚持的“外国势力不得干涉中国内政”（主教任命被视为“内政”之一）的原则和立场。也就是说，梵蒂冈与中国的天主教会之间今后可以公开打交道了，而不必像过去那样只能“暗渡陈仓”，以免刺激到中国政府，并可能给中国教会的某些团体和个人带来麻烦。因此，另一方面我们可以说，该协议并非简单的“国与国”之间的协议，而是“国与国+教”之间的协议，这个“教”自然也包括在中国的“教”！
二、既然上述协议是“（中）国与（梵）国+（天主）教“之间的协议，也就是说中国与世界各国内与罗马教宗共融的天主教会签署了协议。而且，全世界天主教会人数已接近13亿，与中国的14亿人口相去不远。虽然各国天主教会并非该国政府，但通过与各国教会的关系，中国实际上已经从非政治、经济、外交、军事的层面同有天主教会的国家实现了链接。 这又岂能是简单的两国之交呢？但正因如此，如今与中国走近并签署协议的梵蒂冈也不是简单地以“梵蒂冈城国”的身份和名义在这样做，而是带领着全球天主教会，甚至不少其他宗教团体，在改变同中国的关系。如果一国政府和其他组织本来就希望同中国建立良好关系，这等于是给他们创造了机会和条件，如果相反，则无疑是梵蒂冈给他们制造了麻烦。这怎能像简单的两国之交那样被其他国家和组织忽略不计呢？
三、紧随这协议的签署，不论是教廷国务卿帕罗林枢机主教还是新闻室主任伯克先生，都声明说该协议是“牧灵性质的，而非政治性质的”，“是个开端，而非终点”，“旨在帮助中国的天主教会早日实现和好与合一，拥有与罗马主教共融，同时也被中国当局承认的主教”。然而，不论梵方立场和出发点如何，对那些只懂得用政治和意识形态的显微镜透视一切的组织和个人，他们依然会从政治和意识形态的角度来评断它。于是，凡是认为中梵签署协议就是动了他们的“政治和意识形态奶酪”的组织和个人，包括一些国家政府和宗教人士，自然会不顾一切地高喊“看哪，狼来了，主人却出卖了羊群……”正是在这种情形下，一向被视作道义楷模的罗马教宗及其领导下的教廷便成了许多人唾弃的对象：“我们对你们那么看重和信任，但你们却让我们大大地失望了！”
总而言之，虽然此前已经风言风语了好长时间，也让各方以不同心情猜测等待了好久，此次中梵临时协议的正式签署，算是“另一只靴子落地了”。它至少说明，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这些年来常说的“中梵之间的接触和沟通是积极有效的”这句话不是搪塞之词，同时也说明，教宗方济各及其领导下的教廷真的把中国教会事务当成了重中之重，而且顶着压力、冒着风险坚持到了今天。就为此，他们配得我们的敬仰和感激！我很能理解那些觉得被协议“出卖”了的人们的心情，更明白他们内心难过的状态，但我绝不认同那些貌似支持和关心中国教会，实际上却在借题发挥，欲达到潜藏在个人内心深处但又不便直言之目的的组织和个人——就像不久前高喊着要教宗方济各“引咎辞职”的前教廷驻美国大使维甘诺总主教及其背后的势力！
两天前，一位身在欧洲的友人通过微信询问我对有可能签署的协议的“解读”，我这样回答她说：“国际国内形势风云突变，令人眼花缭乱。但这正好说明，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无人能逆转。时代的弄潮儿就是要顺势而动，与自然携手并进，而不是逆势而行或坐以待毙……进化过程同样适用于社会生活，不仅仅是在生物界！”
现在协议已经签署了，我的“解读”依然如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