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为花莲教区荣休主教钱志纯为应韩德力神父七十五岁大庆的邀请而写,今蒙钱主教优先赐赠,特此刊登,以增进有关近数月来在国内发生的教务事件的讨论。本刊仝人,顺道在此敬贺钱志纯主教八十荣寿。)
爱国教会存在的不争事实
首先我要声明,据我所知,韩德力神父认为,中国没有爱国教会,只有爱国会和天主教会。其实中共占据中国大陆之后,不久就开始教难,首先利用极少数几位主教,神父对「洋人」的不满意,中了中共的诡计,反对「洋人」统治教会。在中共的威吓下,组织了「自立的爱国教会」。但极大多数的主教,神父和教友,反对参加这组织。由于忠贞教会普遍地讨厌「爱国教会」的污名,所以境外的人士,把「爱国教会」称为公开教会,或官方教会,使其与「爱国会」分别,表面上保持其天主教的正统性。
其实,参加「爱国会」的天主教会,有鱼目混珠的作用,以利混淆外人的听视。但为一般明眼的人,包括境外及桥梁教会的人士,不难看出中共的用心。他在天主教会内,设置「爱国会」,其目的就是为在天主教会内,制造分裂,使一些受其蛊惑或受其恐吓的人,而加入爱国会,不知不觉,在天主教会内,形成了另一个团体,即「天主教爱国教会」,强迫他们否认至一,至圣,至公,从宗徒传下来的天主教会,并与罗马教宗脱离关系,而达到其消灭天主教的目的。
尤其明显的是,「爱国会」以自立,自选,及自圣主教为其神主牌。凡不遵守这规则者,即加以拘捕入狱并予以残酷的洗脑。把那坚持传统信仰的天主教信众,视为非法组织,迫使忠贞教会人士潜入地下,才可以实践他们的信仰,形成地下天主教会,这样制造了中国教会内部的分裂。
为地下的忠贞主教、神父及教友来说,「天主教爱国教会」根本是裂教或异教。照我们的神学家张春申神父,他做了一篇精辟的神学分析,并作神学层次上的判断:「天主教爱国教会」不属罗马天主教会。
勿误把官方教会视为唯一天主教会
韩神父是最早接触到中国天主教会的外籍人士之一,但他所接触到的中国天主教人士,大都是爱国教会的主教、神父。由于经过长达十年的文化大革命的洗劫,不但地下的天主教会遭到消灭,就连中共一手创立的爱国教会也遭到池鱼之殃。文化大革命后,爱国教会重新出现,中共辅助他们,作为宣传宗教自由的工具。当时尚未发现有地下教会存在,直到一九八零年艾切嘉利枢机访问大陆之后,现出地下教会的消息,其教友人数,远比地上教会的为多。
然而,韩神父等人认为地上教会就是天主教会,他们亦暗地里表示对教宗的尊崇与怀念。事情亦难怪,因为外籍人士不能接触到地下的教会主教、神父。所以韩神父及意大利的梁作禄神父等,本其基督徒的爱心,尽力地辅助这批自选,自立,自圣的爱国会主教。并成功地为一些爱国教会的主教,求得教宗的认可,成为天主教会的合法神职人员。这样,也成功地说服了教廷,中国只有一个教会,即天主教会,中国只有「爱国会」,而没有所谓「天主教爱国教会」。
但是地下教会的主教、神父及教友的感觉完全不同。「爱国教会」和「爱国会」是一体二面,参加「爱国会」,就是「爱国教会」的成员。为此,忠贞教会的成员,随时随地会受到中共的逮捕及受刑,因为他们不参加「爱国会」,不脱离教宗及普世教会的关系,不参加「三自」运动。
另一方面,参加「天主教爱国会」的主教、神父,彼等虽受到境外教会人士及桥梁教会的帮助,不但不敢宣明自已的公教信仰,及与教宗和普世教会的关系,反而有的因为忠贞教会吐弃他们而老羞成怒,不时告发忠贞教友。使地上及地下教会之间发生仇恨,互相斗争,彼此批评。兄弟自相残杀,这正中了中共「爱国会」的下怀。
桥梁教会的仁爱工作
经过多年来境外友人的努力,特别是韩神父,明爱机构等的大爱,针对「天主教爱国会」的需要,给予物质上大力的补助,及一些神父教授无私的奉献,参加他们的修院教育,获得了一些「爱国会」人士的好感及有限度的友谊。据说通过他们努力,极大部分的「爱国会」主教,己回心转意,虽不敢公开承认教宗为教会的元首,但心中的确是和我们的信仰无太大分别,有的还设法袒护地下教会的活动。所以对教宗来说,这些地上及地下的教友都是他的神子女,从他的谈话中,可以体会到他如何爱整个中国教会的子女。为此在他的降福下,韩德力神父等极力推动地上及地下教会的交谈及合一。
前三年,在我生病之前,曾和韩神父会晤,我们有过坦诚的交谈。我看到他的努力及为中国教会的付出,十分感佩,教廷方面似乎支持他的路线。从此我改变了我以前对他的立场,必须和韩神父交谈,作一整合。认为对付中共,大家应有一致的立场,所以我回头劝地下的忠贞教会,要死于自已,服从教宗的指导,把教宗认可的地上主教,我们亦应当无条件接受他们为天主教会的主教,他们的圣事,教廷认为有效的,我们亦应承认其为有效,我们的教友可以自由参加公开教会的礼仪及圣事,忠贞教会不应再阻止教友去领受。因为既然大家都是教会的子女,兄弟姊妹,则没有理由彼此攻击,给「爱国会」加害天主教会的机会或借口。这样消除地上地下教会间的分裂及内耗。
如果地上及地下教会在「爱国会」召开的会议中,大家能意见一致,有一致的坚持,中共基于民主的面子,也得忍受大家的共识。不过我也劝勉韩神父及一批关心中国教会的正义人士,不要忽略报导中国教难的事实,这是真理与正义的要求,向中共呼吁实施宗教自由及尊重人权,不应只为了讨好「爱国会」及中共,不正视忠贞教会,为宗教信仰所付出的努力及牺牲。说实在,如果没有忠贞教会的抗衡及牺牲,中共为达到其消灭宗教的决心,用不到成立一个不三不四的「天主教爱国会」。
中梵邦交的愿景
韩德力神父同时为促进成中梵的邦交,不遗余力。他于一九八零年左右,巳与爱国教会接触,交谈。经过多年的努力,他于一九九八年亚洲主教会议之后,他很有信心地预言,二零零零年教宗是中共的朋友。他的信息是有根据的,因为他和爱国会及官方教会的头头有相当的友谊。但我对中共友谊的忠诚度,始终抱怀疑态度,因为共产党是六亲不认的,地下教会心知肚明。中共不相信神明,可是他们最怕神明。我曾针对韩神父的那篇文章,写了一篇解读。我认为韩神父是受中共的愚弄,错认了中共的用心。
一九九九年教宗到印度颁发教会在亚洲的劝谕时,单枢机邀请了传信部长董高枢机,陈日君主教,狄刚总主教和我,来了解中梵建交的问题的底线。单枢机十分关心中梵建交的后果,如果教廷不顾中共的迫害宗教及人权,贸然与他邦交,天主教在外教人的心中失去其神圣的形像,不再是真理的灯塔,正义的护卫者。尤其是对忠贞教会的主教神父所受的苦难如何交代。
二零零零年元月六日「中国天主教爱国教会」不考虑教廷的规定,强行自选自圣主教。对此,不但教廷大不以为然,连公开教会中的一些主教、神父、修士也不能接受「中国天主教爱国教会」的这种做法,毅然报以反对。从此很明显地看出,中国不是只有一个天主教会,公开的「中国天主教爱国教会」中亦有忠贞的主教,神父及修士,「忠贞」的尊称已不是地下教会的专利,公开的中国国教会中,亦有忠贞的主教,神父及修士,修女。这是一个极可喜的不争现象。
从此,中梵交谈中止,再加上同年十月一日的中华宣圣大礼,引来了「中国天主教爱国教会」为首的,严重而污蔑的抗议,使中梵之间的关系雪上加霜,中梵交谈遥遥无期。
我对韩德力神父的那种热爱中国的心情,是非常钦佩的,但对他一厢情愿地赞助刘柏年及傅铁山等爱国会人士,毫不考虑到地下教会的感受,使地下教会十分难堪,且因此受到一些「爱国教会」人士的奚落。此外,地下教会这些忠于信仰及教宗的主教,于一九八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不惜冒着生死,公开地成立了「中国地下主教团」。这个划时代的组织,不但没有获得教廷的认可及鼓励,反而立刻受到中共的迫害,几乎全部参加的人,遭到逮捕及坐牢。
反观「爱国教会」的不合法的主教团,却有中共为其后台,有境外教会的物质上及精神上的赞助。教廷方面也很在意这非法的「爱国会主教团」的一举一动。由于怕他们的反抗,竟取消雷永明神父的宣福,也不敢宣布在中共政权下,殉教的主教,神父,修士及教友为圣人。熙笃会的三十三位会士,因信仰被中共杀害,熙笃会收集了一切数据,向教廷申请宣布他们为殉道圣人。但罗马置之不理,深恐此举会使中梵的关系更形不利。
地上及地下必须合一
中梵交谈中止已有五年多了,这期间,先教宗若望保禄二世,曾一再释出善意,希望能打开中梵之间的僵局,但中共毫无积极的回应。但韩神父等仍不死心,二零零四年十月间终于邀请到一批公开教会的主教、神父及教友,由爱国会的刘柏年领队,到比国去了解教会与国家的关系;之后,在二零零五年初,有比国天主教会代表团在达尼尔枢机领导下,到中国去做友好访问,到天主教爱国会的几个修院中去作一列系的演讲。可惜因教宗若望保禄二世崩驾,匆匆返回罗马,未能完成全部的行程,不久以后又有比利时王后到大陆做友好的访问,总算打开了地方教会与中国天主教爱国会的交往。
先教宗若望保禄二世逝世后,中共曾表示哀悼的善意,再加上新任教宗本笃十六世上任后,立刻宣布愿与世界上,尚无邦交的国家,建立关系的善意。于时中梵邦交的问题又被抄起来了。中梵关系的改善而臻于邦交,的确是件好事。但我本人以为,如果中共坚持其所谓的「教会不得干涉其『内政』」的原则,我们的本笃十六世教宗是不会在信理上妥协的。中国教会的自由,有待于地上及地下教会的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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