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2018年9月22日中梵之间的协议,当中涉及很多误解,包括有些教友从各方面的言论中得到印象,以为在习近平政府治下,地下教会群体特别受压,教廷何以在今天却与中方达成协议。就这些问题,笔者想作一个基本的解说。
地下教会苦楚 并非今日独有问题
教廷40年来,由教宗若望保禄二世、教宗本笃十六世,以至当今教宗方济各,均一直寻求与中国政府方面达成共识,好使中国教会出现不正常问题时,能有协商渠道以解决困难。但寻求对话,并不表示教会忽略了地下群体或地上群体所受的压迫;相反,正是为了解决这些压迫,而需要与政府协商。
地下教会40年来的确受苦很多,也很勇敢地应对。但将他们所受的困难算到习近平政府头上,则与事实相去甚远。事实上,对地下教会的重重限制,40年来一直如是,读者有兴趣的话,可从拙作《谁主沉浮》得知。
最近,香港电台节目《铿锵集》于2019年1月21日播出「中梵协议一:背十字架的信徒」,也印证了笔者所说,大部分迫害是在2013年前已发生,包括1996年东闾朝圣地的祈祷所被拆、1997年苏哲民主教的终极监禁、2001年当局用推土机夷平范学淹主教的墓地;而大部分圣堂被拆及佔用,更是在20世纪60及70年代的悲剧。
近年打压主要是针对公开教会
读者应该注意到,最近几年一连串政府机关对教会的压制,包括强求在圣堂内插国旗、张贴政策文件及宗教条例、禁止18岁以下人士进堂、禁止夏令活动等等,均是冲着公开教会而来,受苦的是公开的教会团体。
《明报》观点版年前刊登吕秉权兄的文章,以温州拆十字架及拆堂风潮为例,证明地下教会受到严重打压,是明显的张冠李戴。事实上,2014至2017年间的「温州拆十字架及拆堂风潮」,主要是打击公开教会形象的政治侵权行为,以致公开教会的朱维方主教要在2015年7月24日上街抗议;朱主教亦于较早前表示信错了官员,发公开信向教友表示「深深的愧疚」(请参阅拙作《21世纪中国教会:悲欢离合》,页85)。当时地下团体的领导人邵祝敏助理主教与20多名神父联署向政府抗议,本质上是一种道义方面对公开教会的支持,并非为争取他们自身的权益。
从不同途径所知,习近平领导之下的政府,对地下群体的举措大致没有变化,而地下教会在过往的经验中,已掌握到互动的手法;反而是公开教会方面,由于政府当局完全改变「游戏规则」,以致感到惊愕及无所适从。
中梵协议关係到主教自由
刚才谈及的《铿锵集》特辑,带出一个重要信息:地下群体为苏哲民主教所做的种种安排,都得到政府的默许,连苏主教往昔所主理的圣堂,也可以容许公开教会的人士自由前往祈祷,这种宽容就得来不易了。笔者作为极少数曾亲自造访苏哲民主教的香港教友,对苏主教的坚定及睿智,敬佩不已。但1994年访问他时他所主持的教堂,尚无今天的亮丽安稳。
对于苏主教的释放问题,主教的侄儿苏天佑在特辑中道出了甚为关键的一节,他说:「国家宗教(事务)局的中梵代表,他到保定来,我见过他。我问主教的事什麽时候能解决,他说这是个国际问题。如果中国与梵蒂冈改善了关係,这事就能解决。」这一点印证了中梵关係在目前政治境况的切实需要。
当然,苏天佑兄弟慨叹的是「现在关係改善,应该是解决的时候了。但到现在还没有解决」。我们也和苏兄弟同样,盼望苏哲民主教早日获享自由。
习近平主席的善意应受重视
一如笔者在过去两年多次提及,在中梵协议中所连带要处理的7宗非法主教的宽免案,1宗是在江泽民时代发生的,其馀6宗是在胡锦涛时代发生的。习近平主席于2013年上任以来,再没有在国内出现任何「未得教宗任命的主教祝圣礼」,这一点是非常善意的表现,值得所有天主教徒珍惜。对于这7宗非法祝圣事件,对习近平政府而言,似乎只是为顾全两名前任的面子作出补救。据笔者所知,教廷得到7人一再保证不会重複过往所犯错误,而最终获得教宗方济各的宽免并重新任用。这亦是在多重争议之下,可以接受的解决方法。
当然,过去5年半「已得教宗任命的主教祝圣礼」亦举行不多,一共只有5次祝圣礼得到政府当局的「绿灯」:2015年有1次,2016年4次,2017及2018年却一次也未有。目前可知的排在名单已得教宗批准的主教约有20人,盼望他们能在中梵已有协议的实况下,早日得以祝圣为主教而能服务国内的广大教友。
作者是天主教香港教区圣神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