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反对修订《逃犯条例》示威核心的一位女抗争者,披露行动成功背后的地下通讯网络,但警告这场斗争尚未取得胜利。
三十岁的J.H.向《十字架报》分享,她参与过六月在香港举行的每一场示威,这些抗议行动由一个非常独特的青年运动所带动,没有领袖或意识形态,组织自社交网络上一个匿名且不露面的系统。
基于安全理由,她同意在不透露身份的情况下接受采访。在七月一日大规模和平游行及香港立法会大楼遭破坏后的一星期,警察展开调查,并已有近二十名被称为「青年」的人士被捕。
这位任职于本地非政府组织的社会工作者问道:「经过这疯狂的六月,我必须承认我感到有点沮丧、困倦、筋疲力尽。如今将会发生什么?」
七月一日是香港自一九九七年从英国管治回归中国的廿二周年,在当日示威行动的前一天,她跟抗争战友在立法会大楼附近聚集,自发地帮忙分派樽装水和小毛巾,以对抗叫人受不了的湿热。
她说:「早在六月九日,我就走在第一场示威游行里,百万市民抗议把疑犯引渡到中国的条例修订,晚上我留守在立法会附近,当时有数千年轻人包围那里。」她的语速十分快,仿佛会被未来数周吞噬她的浪潮冲走。
「在这些平均年龄介乎十六至廿二岁的年轻人中,我几乎是最年长的。他们的组织和后勤系统,与二零一四年的雨伞运动全然不同,而且毫无关系。」
自助群组的地下世界
她用手上的电话,开始下载几个通讯应用程式及加入各公开讨论区,「在国际水域」,是向所有人开放的。
她向外望,继续说:「这令人眼花缭乱,因为有多个群组组织起来处理物资(水、口罩、眼罩、头盔、小型货车和私家车)、通讯(视频、设计师、创作、制图人)、急救(医生、护士、药物)和法律支援(义务律师)。」
然后,J.H加入了加密网络的地下世界:匿名、没有电话号码显示,以及无法追踪的。
她说:「监察小组播放信息视频,以便在特定时间、地点、铁路、车站的整个范围内,确定警察的位置,两名、三名、四名警察……各群组有三十至五万名成员,这还没算提供情报的地区居民小组在内。」
「这些示威行动的独特之处,在于这种崭新模式的抗争,在世界上几乎是独一无二的──年逾三十岁的人,以及更多的父母,都无法理解。这一切发生于手机里。这是那么自然。」
这场运动是虚拟的,但现实生命的能量与创造力贯穿这位香港女子的血脉,她坦言惧怕「失去自由」。
「我们是操作者」
她解释,今天非常年轻的一代,并不像其父母或政治阶层般运作。
她说:「他们不想要领袖。他们不想受政治操控,他们没有一套政治意识形态,只为他们相信是正确的事而战,非常简单,而同时又令人费解,因为他们愿意牺牲一切,以至生命,来实现目标。」
J.H.的父母很保守,就像建制本身一样,不认同这场运动,并认为其背后有外国的操纵。
她答道:「我们其实才是在操控其他人的人。」她以二十国集团峰会于日本大阪举行之前,在全球报章购买广告版面的众筹运动为例。
「一个社交群组发起一个很棒的主意,但在立法会前的年轻人,甚至不看报纸,也甚至不知道二十国集团是什么!」
J.H.绝非被摆布,并承认对于使用和平还是暴力的手法存在分歧,但与二零一四年不同,组织尚未有分裂。她指出:「我不同意占领立法会,但我仍然保持团结。」
汲取了一四年的教训,政府诋毁这场运动的策略并不奏效。
J.H.说:「另一阶段才刚开始,整个系统正在消耗你的时间和精力,但在香港,我们从不沉睡,这是我们身份的一部分。」
在她看来,尚未见失败或成功。她警告说:「这还没结束……将会有镇压。休息和复原的时间来了,我们绝不能太快令自己力竭筋疲,因为这场抗争将持续一段长时间。」
【完】来源:《十字架报国际版》,天亚社编译。
Hong Kong’s protests: A 21st century revolu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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