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已故作家兼知识分子戈雷．维达尔（Gore Vidal）经常讲述他在一九六一年与若望．甘迺迪（John F. Kennedy）的一次对话，那是甘迺迪出任美国总统的第一年。
在这故事的其中一个版本里，他说：「若望，你将不得不做些事情以打破这个『军事工业复合体』，它已让五角大楼失控了。」
甘迺迪回答说：「那么谁将成为你下次选举的候选人？」他指出，他首个任期整整四年，除了处理这一个问题外，就什么也做不了，他便没机会再次当选。
幸好，教宗方济各不用担心连任问题。但随着拉丁美洲最近的连串性侵丑闻，以及另一宗更恶劣的、牵涉一名美国枢机的丑闻，教宗也正面临甘迺迪总统所面对的抉择。
而教宗将选择甘迺迪的做法，把问题一拖再拖，还是不畏艰难地迎向挑战？
如果教宗决意着手处理神职人员性侵危机的源头，以及圣统制对此所作的严重不适当的回应，那么他将要把余下的任期，几乎只专注于这巨大的事业。
激进的解决方案与坚执的反对
可以肯定，八十一岁的教宗不情愿地来到这一刻。按最近发生的惊人事件，及摆在他面前的巨大任务，更容易理解为何在他担任罗马主教的首几年，他小心翼翼地，甚至避免提及神职的性侵危机。
如果他这样做了，那么他就有可能在努力治愈那直至现在已变得无药可救的肿瘤的过程中，冒着令教廷陷入困境的危险。
他再也无法忽视，这显然是打击天主教会的最大危机，至少自宗教改革以来。而它只是刚刚开始，并且最终将蔓延到世界各地的教会。
到目前为止，教宗及其前任教宗们，只是用了权宜之计，大致是为了控制性侵案带来的后果。
他们及其他教会官员也吹嘘实施一系列新的保护协议、筛选程序和新的纪律措施，以预防未来再发生性侵案。
然而，他们却拒绝（或一直无法）设立司法机制，要主教们为隐瞒或忽视神职人员性侵指控（甚至是被证实的案件）负责。
即使教宗方济各要实现最终一个目标，但如果他不带领他的教会采取更激进和小心策划的行动方案，那么向教会高层问责也将只是另一个权宜方案。
但选择如此一个根治的方案，将会非常痛苦，并会遇到许多来自枢机、主教、神父，以及相当大比例的教友的激烈反对。
这位今年十二月将踏入八十二岁的教宗，能胜任这任务吗？他是否有耐性？更重要的是，他是否会做出深远的改变，这种改变会像特效药般带来刺痛？
八月的爱尔兰之行
教宗方济各将如何回应这些问题，其八月出席爱尔兰举办的「世界家庭会议」会，也许会露出一点端倪。两天的爱尔兰访问行程只限于都柏林市，及在诺克圣母朝圣地 作短暂停留，而这行程或许会引起争议。
爱尔兰是昔日天主教的堡垒，曾几何时神职人员对人民及公民社会拥有甚少被挑战的权威，现在主要是个后天主教的国家。
爱尔兰人最近投票赞成同性婚姻和堕胎，他们在过去十年间，备受国内神职性侵丑闻打击。现时，有很大数量的当地人自称不再是教友。
看他们对这位耶稣会教宗的反应，将会相当有趣。他们大部分人，包括那些批评教会及教会领袖者，都十分敬重方济各。
但他们像全球相当多的天主教徒及其他人一样，对某些梵蒂冈的政策不表认同，这些政策包括禁止女性晋铎及担任最重要的决策职位，或将同性性行为标签为「本质上的恶」，以及使用人工避孕为极大的罪等。
而教宗几乎没做什么去改变他们对这些方面的想法。
在爱尔兰的大多数人给予方济各处理性侵危机方面的评分也很低。而他们会否利用这次教宗访问作为一个平台，更大力地表达他们的沮丧呢？
这取决于教宗如何处理这个问题。他的前任本笃十六世在二零一零年写了一封信给爱尔兰教友，信中他把这些丑闻和隐瞒完全归咎于爱尔兰的神父和主教。
这位前任教宗让教宗和梵蒂冈免于任何，甚至是所有的责任。教宗方济各即须以强而有力的、悔罪的和具说服力的言词，来扭转这种局面。
爱尔兰的教友跟其他地方的教友一样，已厌倦梵蒂冈倡议的男性铎职「独身」制，因为司铎们已因性丑闻和其虚假表现变得声名狼藉，他们向世人宣讲性的正确性和目的，但表现出来却是另外一个模样。
爱尔兰人将不再接受一个把女性视为二等教友的教会，他们期望教宗方济各在这次访问期间，会处理这些问题。但教宗会吗？
牧职的根本改革
爱尔兰之行为教宗提供一个国际论坛，以阐明教会各部的重大改革。但他不大可能抓住这次机会。
不过，若然他这样做，他就必须坦白承认（某程度上如他过去所做的），当前的神学院系统已经过时，及有严重不足之处。
强制独身的问题，以及有证据显示相当数目的神职人员无法贞洁地生活，这些都已不能被忽视。
事实是大部分有思想的人都同意，大多数修生和神父都有同性倾向，这事实是必须公开而坦诚地处理。
修生或神父的性活动，不论是与女性还是其他男性，是永远不被容许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要进行搜捕以弃掉他们。
相反，我们需要创造一个环境，以容许未来和现职的神父能坦诚说出自己的性取向，其唯一目的是帮助他们成为心理和性方面健康的人。
拗直治疗、升华，或通过参与运动、军队或其他有男子气概的活动来强化男性身份等的荒谬想法，必须予以谴责和拒绝，因这些都是愚蠢及有冒犯性的。
而教宗对让拥有「确切德行」的已婚男士晋秩这一想法，态度渐见开放，尤其针对部分司铎严重缺乏的地区。
应该注入新的活力以追求这一想法。全男性的独身铎职大大限制了候选人的数量，并未能辨别出圣神赐予天主子民内所有成员的领导力。女性，事实上，是所有平信徒，都需要立即获任命担任重要的决策角色。
这些角色包括整个梵蒂冈办公室，特别是那些在拣选主教和任命其他关键人员上给教宗建议的人，甚至是协助教宗改革罗马教廷和管理普世教会的九名枢机评议会。
必要而最终的目标，一定是彻底消除神职主义制度（和心态）。这制度长久以来一直是个既互相指责，又互给圣俸的老男孩网络。
对教宗方济各来说，这将是个漫长而炎热的夏天。而对即将到来的秋季和冬季的预测，相信并没有对现时教会内过热的气氛有多大的缓和。
教宗已表明，若全球民众及领袖不采取激烈措施，扭转全球暖化和其他形式的环境破坏，世界将面临灭亡的危机。
他是否有可能看不到有明确证据显示，天主教会也正受到教会崩溃的威胁？
而他会否像甘迺迪总统面对日渐增长的军事工业复合体般，只打算在挑战面前退缩？或者，他会采取大胆而具争议性的必要措施，以彻底根除那继续伤害教会的铎职系统？
天主教的未来，或许取决于教宗方济各如何走下去。
这是直至九月前最后一封罗马来鸿，也是这个暑假的一个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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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罗伯特．麦肯斯（Robert Mickens），梵蒂冈观察家。
【完】来源：《十字架报国际版》，天亚社编译。
The pope’s long, hot sum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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