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琦:
请原谅我的凉薄,但如今中国内地面对的宗教压逼,或是中国人民的共业。
自70年代改革开放,中国把政策重点都放在经济增长上,随时日过去,人民有着直接的经济受益;加上文革余孽思想未除,在礼崩乐坏的文化成长下,造成这一代的道德堕落。他们放弃民主自由等崇高的道德理想,信徒亦认为政教可以分离,总之自己能安然发展基督教便可(这里是指三自教会而非家庭教会);但,不是的,当我们没有民主自由,一旦极权进行镇压,基督徒根本无路可逃—悔不当初的是,为何中国基督徒当初,就不明白这一点?当然你可以认为,「无三自教会,基督教都不能遍传啦」,但,当现在教会连十字架都唔俾挂、要挂习近平幅画,我想问,基督教仲系咪基督教?
基督教要在一个以极权操控人民、意识形态有问题的国家下苟延残喘,当中很多宗教的核心价值,都不能幸免的被扭曲。这,意外吗?还看三自教会倡导者吴耀宗(1893-1979),于1951年7月发表〈共产党教育了我〉一文,言「在过去三十年中,我的思想经过两次巨大转变,第一次接受基督教—从怀疑宗教到信仰宗教;第二次,接受了反宗教的社会科学理论,把唯物论思想同宗教信仰打成一片」。还看今天发展之势,也许一切只是「其来有自」罢。
那,面对内地的宗教镇压如狼似虎,香港的基督徒可以如何自处?下文续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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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天佑:
念神学时,有机会多研究中国教会历史,但此后,除牧会外,兴趣多集中于圣经研究,所以你若有兴趣了解教会历史,特别是中国教会历史,真的要请教邢福增和梁家麟二人了。
基督教在中国的传播与发展,自唐代景教开始至今,有兴有衰的时期,但总体而言,可以说是「苦难重重」。对基督教的逼迫,实不只是在近代中国赤化之后。
基督教在中国,究竟怎样才是兴旺和顺畅,怎样算是失败或遭遇困难,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问题不单是教堂和教友人数的多少,也涉及基督教要怎样响应文化、政治、经济、社会、科学、教育等……过去,基督教在中国遇到的问题很多,例如礼仪、祭祖、外强入侵、不平等条约……等。
1949年后,共产党取得中国的管治权。一个无神论的政党,对基督教自然会加以管制。面对当日的处境,当时有大家所认识的人,例如王明道、倪析声、吴耀宗、赵紫宸、吴雷川……等,在转变中的中国,基督教怎样去响应,他们都有不同的看法。有坚持不妥协的、只看重救赎人灵魂的福音的、有关心基督教与中国文化的、有关心基督教的精神与中国国情的关系、有关心基督教怎样可为建设新中国……有积极推动发起三自爱国运动,也有反对的。这些响应实在是多元化,实在值得我们去了解。
很多人都会说,「三自教会」是向邪恶政权妥协,甚至是官办的教会。我个人不敢这样评论,因为在过去几十年,中国基督徒实在遇到很大逼迫。文化大革命后,教会要怎样存活下去?面对今天拆十字架拆教堂等,基督徒又怎样响应?诚如一位生活在内地的王怡牧师所作的,他打算与中共对抗到底,但他又说:「这些做法都基于我的『保守的福音派』的立场及『加尔文主义』的神学。这并不意味着一个忠诚的和归正的传道人或基督徒,都必须如此行。因为处境和负担不同,在这场属灵的争战中,上帝会赐给忠贞的儿女们不同的责任和做法。」
当然我们可以不同意国内一些基督徒的响应,但个人觉得站在国外,我们容易批评。我不会多加批评或反对他们。我亦不能这样说:今天国内信徒所面对的困境,部份是信徒向共产党的妥协。我只会有三点响应:一,宗教和人权的自由,不应有政权予以限制和干预;二,今天我们仍生活在有点自由的社会,应积极表达对国内受限制甚或被逼迫的信徒和国民,表达我们的关怀,甚或是对政权说「不」;三,生活在香港,我们怎样活出我们的信仰?
〈殷琦按:「共业」乃佛学名词,有「共谋而最后招来的恶果」之意。作者意指,如今众人面对拆十字架之「果」,跟内地基督徒的政治取态(「因」)、也脱不了关系之意。〉
作者介绍:
【袁天佑】香港循道卫理联合教会牧师,现已退休。在香港出生,成长,接受教育,地道香港人。经历过中国加入联合国、89民运、97回归的年代;见证香港从小小渔港变成国际大都会。期望着香港有更美好的明天时,看见社会的撕裂,民主倒退,「一国两制」被蚕食,不少青年人民主梦想幻灭。退休后,仍希望能尽上些微力量,鼓励信徒和年青人要存着信心和盼望,黑暗永远不能胜过光明。
【殷琦】一位注册艺术治疗师(表达艺术)。港大表达艺术治疗硕士、教院音乐教育硕士、港大文学士,主修中文中史。一旧白薯般的孤独文青。总活在迷雾之中,怨气太多,希望太少;与你和我一样,在小小的香港同受压抑、同唱悲歌、每天仅为生活挣扎求存。兴趣在表达艺术治疗、哲学、心理学、生活、音乐、艺术、政治、宗教等。Facebook专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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