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议已久的主教任命问题,传出梵蒂冈向中国大陆做出让步。图为教廷的圣彼得广场。(图/美联社)
从很多迹象看,教廷与中国大陆正日渐靠拢,虽然若干关键问题犹未达成共识,但梵蒂冈希望重回中国大陆的意愿相当强烈,一旦对中国的条件作出重要让步,中梵建交将不再有障碍。这对台湾是一大警讯,而我国国际生存空间所面临的步步惊心,又岂只在于教廷而已?
天主教媒体《亚洲新闻》报导,梵蒂冈对主教任命问题已向北京让步,日前派出代表团赴中国,要求两位获教廷认可的主教让位给中方选出的主教,其中甚至有担任人大代表、曾遭教廷惩以「绝罚」者。天主教通讯社则报导,教廷与中国政府进行协商,梵蒂冈可能会承认7名中国官派主教,以交换中国认可教廷指派的数十名主教。从台湾的角度,最关切的应该是会不会失去在欧洲的唯一邦交国,以及是否连带影响到信奉天主教的中美洲邦交国。
中梵建交的障碍从来不是台湾,1971年我国退出联合国,教廷就召回驻华大使,将驻华大使馆降为代办级至今,将来如果中梵建交,台湾这里只要换个牌子,从外交关系回归民间宗教关系就可以了。真正让中梵建交卡关的是,一个全球天主教徒的最高领袖,与一个统治中国大陆的政权,在中国这片领土上,谁的领导位阶更高?
其他国家间主权各自独立,互不干涉,不存在位阶问题,偏偏教廷不是一般国家,而是以天主教会为骨干、全球12亿教友为血肉的信仰团体。教宗是基督的代表,是普世教会在现世的牧人,全球教徒的最高精神领袖。天主教会最基本的功能与价值,就是精神上的信仰高阶,一旦这个地位被打破,其存在意义也会大受贬损。大部分国家与教廷交往时,秉持着「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原则,尊重教会的宗教领导地位,但有些集权国家却不容许天有二日。
中国与教廷的矛盾,首先在于,政权的统治位阶必须凌驾包括神权在内的所有力量,因此教会隶属于罗马天主教会还是国家宗教局,主教由教廷还是中国官方任命,在在都挑战着各自的核心立场。其次,随着教会而带入的宗教影响力,是否会在内政上引进外国势力的干涉,也令主政者多所顾虑,尤其中国内部族群与宗教议题向来敏感,中国政府必须考察到整体及长远的效应。而大陆地下教会与爱国教会长期以来的对立、与政府间的冲突,既让中国大陆政府难以宽怀接纳,也让教廷内部对向中国让步有所争议。
教廷其实一直想重新纳回中国大陆,现任教宗方济各尤其积极,且已二度表示愿意访问大陆。教廷已经与越南建立了越南提议、教廷任命主教的「越南模式」,越南有里子,教廷有面子,彼此尊重,皆大欢喜。如果中梵能达成同样的安排,则主教任命问题大体可解。如果教廷逼主教逊位给中国官派主教的报导属实,则更是教廷的一大让步。
但是,中共总书记习近平在2015年中央统战工作会议首度提出「宗教中国化方向」,其重点在于各宗教坚持独立办教、遵循共产党领导,而这又显示中国对教廷未必存有太多宽让弹性。
对于中梵关系,中国要考察的面向很多,包括领导位阶问题、主教任命、教会从属与指挥权、未来教会资产与学校、教会组织扩大深化的影响、宗教力量成长造成的社会安定问题等等。
当然,两岸关系也在考察之中,毕竟教廷断交对台湾颇有杀伤力,不过大陆要挖几个邦交国并不困难,要顾虑的反不如教廷复杂。因此,中国对教廷并无急迫感,而是好整以暇地等待教廷开出足够优厚的条件,否则中国不需要改变现状。
反观台湾,对教廷也好,对大陆也罢,都没有施压的筹码。如果教廷最终连曾受迫害的地下教会都可以牺牲,台湾教友自然不在考察之列,至于中国大陆,台湾更无反制能力。外交和两岸是铜板的两面,政府如果不能找到与大陆重启对话的交集点,国际生存空间必然日趋萎缩。
中梵关系是神权与政权的角力,筹码日益流失的台湾如果改变现状,不只会被教廷遗忘,也将在国际舞台上被挤到边缘而脆弱的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