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中国各省、直辖市和自治区的三百六十五位代表出席了在北京天泰宾馆召开的三天会议后，中国天主教第九次全国代表会议于十二月廿九日正式落幕。
新的领导班子已经产生，大多数是连任的老面孔，表面上仿佛一切如旧，实际上，随着中国天主教爱国会和中国天主教主教团（一会一团）中的新面孔的出现，或是原有成员在两个机构之间互换职务，每个举动背后都有着不同的含意。
绝罚主教地位被压缩
乐山教区的绝罚主教雷世银毫不意外地再次当选为爱国会副主席。然而，现在也有了来自同一地区的万州（万县）教区何泽清主教，新当选进入主教团常委会。
乐山是西南部四川省一个教区。万县教区原属于四川省，自重庆于一九九七年从四川划出，升格为直辖市后，它也拨归于重庆，成为直辖市里的两个教区之一。
雷世银自二零零五年已担任爱国会副主席。二零一一年，他在没有教宗批准下接受祝圣成为非法主教，被教廷公开绝罚。但为中国当局而言，在自选自圣及独立自主自办原则之下，他却是合法的主教。
在西南地区的主教当中，只有雷世银担任全国级别的领袖职务，尽管教廷不悦，中国当局仍然指派他参与十一月三十日和十二月二日在四川成都和西昌两教区的主教祝圣礼。
如今，在何主教的加入之下，情况就可能有些不同了。
在重庆直辖市内，重庆教区目前只有地下主教，但未获政府认可；而万州教区的何主教则是唯一获中国和梵蒂冈双认可的公开主教。重庆在传统上有着教省的地位，如今教省内的一位主教成为主教团副主席，足可以与爱国会的雷世银互别瞄头，甚至因其身处教省内而在地位上略高于后者。
中国教会的祝圣礼，一般都会有在一会一团担职的主教参与。如果中梵关系改善，将来在西南地区有新主教需要祝圣，那么雷世银就不一定需要出现，可改由同样是一会一团成员的何主教代替。当然，如果关系变坏，可能仍会让这位绝罚主教出场，成了中方进可攻退可守的一道法门。
福建省新领袖事前已有迹象
本届大会有两位来自华东福建省的领袖──闽东教区没有获得教宗批准的非法主教詹思禄连任主教团副主席，而施雪琴则是首位被选为爱国会副主席的女教友。
据外媒报道，詹主教是教廷现阶段认为难以宽免的四位非法主教之一，因为在他的教区已有属于地下教会的正权主教。
但政府对他的支持是明显的。今年六月，中共中央统战部部长孙春兰到福建调研时，曾会见了詹主教。此外，国家宗教事务局十二月廿九日的新闻稿，在十七名一会一团副主席的混杂名单中，他排名第二位，仅次于在主教团和爱国会同时担职的沈斌主教。
至于施雪琴的当选，绝不是对教宗方济各呼吁女性在教会中发挥更大作用的回应。
相反，我们可从全国政协民族宗教委员会主任朱维群今年九月率领到上海、福建的另一次调研中预见到这结果。
该调研报告指出，福建省宗教界人士始终「坚持政治觉悟、宗教学识、道德品质和现实表现四个标准」；同时长期坚持有计划、有步骤地跟踪培养、「安排年轻有为的中青年人士担任宗教团体副秘书长以上职务，推荐进入各级人大、政协担任职务」。
中国黑教宗的影响力
本届主教团班子新增了三席，周村教区杨永强主教是其中一位新加入的成员。这位主教在二零一零年获中梵双方认可接受祝圣后，没有特别突出的表现；他的当选须与他的家乡山东省连结。
对于熟悉中国教会的人来说，山东是刘柏年自一九五二年起家的地方。被教会人士私下称为「黑教宗」的刘柏年，自一九五七年的第一次代表会议担任代表以来，至今仍是其中的成员。他在二零一零年的大会，更与上海教区金鲁贤助理主教一起获得「一会一团荣誉主席」的头衔，这称号显示这位教友的地位凌驾于主教之上。
刘柏年对公开教会的影响，从一些传言指谁想当主教都要先巴结他，可能会更容易理解。虽然刘柏年如今已退休，没有在一会一团总部上班，本届会议据称也没再提起其荣誉头衔，但我们从照片中可看到，他在大会上仍然置身领导人之列，端坐在台上的最前排。
随着临沂教区房兴耀主教再次当选为爱国会主席，以及杨主教进入主教团常委会，山东省的主教在两个全国机构各占一席，在在显示刘柏年对公开教会的影响力仍然存在。
「九大闭幕，梵蒂冈发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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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张小兰，天亚社中文网主编。
这是国内一个热门天主教网站上，关于十二月廿六至廿九日举行的中国天主教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的新闻里，教友反复追问的留言。
他们正等待着格雷格·伯克（Greg Burke）发表评论，因为这位教廷发言人于十二月二十日的新闻稿指出，对于代表大会，教廷要等待「确定的事实才作出判断」，希望中方能发出天主教徒在不安中期待的一些积极信号。
许多评论家或教会人士已观察到最积极的信号，是关于「自选自圣」一词的出现次数。
「自选自圣」意指中国自行选举和祝圣主教，不管有没有梵蒂冈的批准。从《中国天主教》的报道所见，这个词仅在主教团主席、非法主教马英林所作的第八次代表大会以来的工作报告中出现过一次。因为二零一一和一二年间曾有三次未经梵蒂冈批准的非法主教祝圣，那是不可否认的历史事实。
然而，马主教在对教会未来五年的展望中，确实没有再提到这个词。它也没有在国家宗教事务局局长王作安的讲话中出现。
这为梵蒂冈当然是积极信号。在近年的谈判中，梵蒂冈明确要求中方不要再举行没有教宗批准的非法主教祝圣。
若然以为中国政府放弃这一口号是出于妥协，倒不如说是当局意识到绝大多数公开教会团体的主教人选都是在选举前已得到梵蒂冈任命，并且这已是个公开秘密毋须再自欺欺人了。
现在的「自选」个案只有非常少数是例外。在一些教区，当地教会人士甚至说，政府官员是知道候选人获得梵蒂冈的批准后，才同意进行选举的。至于「自圣」，也因教友的强烈反对，而使政府部门主管方产生极大的压力。
新闻公布中的三个「坚持」
不过，看透共产党的中国天主教徒会说：「别高兴得太早。」
当我们看到十二月廿九日宗教局在会议闭幕的新闻稿中三度强调「坚持」，他们的顾虑或许是对的。
新闻稿的其中一个「坚持」是「坚持独立自主自办教会原则和代表会议制度是中国天主教自尊和自信的体现，是中国天主教安身立命的根本」。
国内的高层官员讲话或官方文本，用字遣词都是精挑细选的。虽然独立自主自办教会原则的确如某些评论员说，没有说明要切断与梵蒂冈的关系，但在面对与梵蒂冈的关系改善或变坏时，却同样给了中方操作空间。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安身立命」这个四字词不时出现在最高层领导的讲话中。而在这篇新闻稿里，其重要之处在于表明中国天主教的原则和代表会议制度不会改变，并且视圣统制中所没有的这个代表会议制度，关乎到中国天主教的生死存亡，因此必须要凌驾于主教团之上。
担任一会一团双重角色的主教
在「九大」召开之前，已不断有消息传出海门教区沈斌主教将会扮演更重要角色。结果他成为唯一的主教，在中国天主教爱国会和中国天主教主教团（一会一团）两个机构里都担任副主席之职，并会驻守北京一会一团总部。
沈主教于二零一零年在中梵双认可之下祝圣为主教。一些外国评论家最近就开始描述沈主教角色的重要性，在于他将取代在一会一团里、「为梵蒂冈的口味来说太有争议的前任」；亦即那些非法主教。
不过，若是知道沈主教是在中方已确定他的祝圣日子之后才获得梵蒂冈批准这个事实，显然他并非真正教廷的「那杯茶」。因此，对其重要性的这种描述就值得推敲了。
反而，沈主教得到政府的支持是明确的，例如传闻中国当局曾考虑让他空降为上海教区主教，以解决马达钦辅助主教因宣布离开爱国会而自二零一二年被软禁的困局。上海是天主教会一个桥头堡，约有十五万教友，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去年九月，同于江苏省的南京教区三个市被划出，归于海门教区之下，可被视为对南京陆新平主教因不听从政府指示的惩罚，以及对沈主教的合作给予奖励。
此外，二零一六年是海门教区朱开敏主教等首六位国籍主教祝圣九十周年纪念。沈主教于十一月及时地举行了一次教会中国化的研讨会，以纪念他的前任，同时以行动回应政府对中国化教会的呼吁。
活跃网民张怀阳说得有道理：「沈斌主教能由普通的副主席，一下升为一会一团的常务副主席，除了他本身能力强，素质高，最主要是被主管宗教事务的领导信任和赏识。希望海外的朋友不要过多的解读对沈主教的任命。」
更深一层来说，沈主教的双重角色是部分地把主教团主席马英林主教和秘书长郭金才主教的权力分去。
马、郭二人是八名非法主教里，已列入梵蒂冈愿意考虑宽免的部分人选。如果主教团占著关键位置的这两位非法主教被赦免，梵蒂冈实则对主教团就有更大的控制，有机会进一步将之转变成教会正式认可的机构。
如今，把马主教和郭主教的权力部分地分给了沈主教，或许意味着当局认为他们在政治上不再值得信赖了。 |
